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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匹膘肥體壯的黃馬,馬上的突厥漢子紫袍金帶,深目虯髯,身高足在丈二開外,此刻,他正醉醺醺地橫坐在馬上,手綽馬鞭,對著轅門破口大罵不已。
不移時,魯炅鐵青著臉,負手從營後轉了出來,身後跟著幾個兵士:
“阿布思,你好歹也是穿紫袍的上司官,這般舉止,成何體統!”
阿布思揚臉大笑:
“哈哈,狗崽子,你也知道老子穿的是紫袍!也罷,老子不和你一般見識,你把抓我那幾個娃兒交還給我,咱們前帳一筆勾銷!”
魯炅微微冷笑,一擺手,從人立即把幾個物事丟到阿布思馬前,定睛看時,卻是血淋淋幾顆人頭。
突厥兵登時大噪,阿布思一張臉漲得如同身上紫袍一般顏色:“好哇,狗崽子,老子今天不宰了你,誓不為人!”
他擲鞭在地,掣出腰刀,作勢便欲上前。
“放肆!”
身後,忽然響起一聲斷喝,聲音不高,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威懾。
眾人忙回頭看,繡旗麾蓋,大書著敕使的名號:
唐奉敕宣慰河西隴右監察御史顏真卿。
阿布思悻悻收刀,一雙血紅的眼睛,卻依舊惡狠狠地死盯著魯炅。
魯炅見是敕使,急忙過來見禮,顏真卿含笑擺手:
“魯將軍,到底是怎麼回事?”
魯炅轉身指著那幾顆首級道:
“阿布思大人的這幾個部下屢次滋擾良民,此次又焚燬民居,搶掠牲畜,我的兵士前往喝阻,反被他們打傷,末將過蒙哥舒大夫信賴,受命為巡營安集使,如不依律處置,幾萬大軍,軍紀何以維持?”
顏真卿看向阿布思,阿布思低頭不語。
中軍方向忽地響起一陣鼓樂,一簇文武,擁護著哥舒翰輕裘緩帶,滿面春風地迎了出來:
“原來今番敕使是清臣公,失迎失迎!”
一面說,一面狠狠瞪了阿布思一眼,示意他趕緊離去。
阿布思不敢再犟,招呼著突厥兵,三三兩兩地各自散去,嘴裡卻兀自不服氣地嘟囔著:
“他孃的,又不是老子願意搶,幾萬人馬擠在著破山頭底下,又沒仗打,又沒飯吃,不搶難道都餓死不成!”
“清臣公,朝廷到底怎麼回事?催我們破城的詔敕諭令接二連三,可我們要求調撥的糧草器械不是短缺,便是拖延;派來的援軍倒有好幾萬,卻淨是些胡騎,攻山用不上,野戰又沒的打,既靡費糧草,又敗壞軍紀,你說說,這兵咱還怎麼帶?”
大帳裡,哥舒翰臉上的春風早已被烏雲籠罩。
顏真卿無奈搖頭:
“你還不知道罷?朝廷新任命了楊國忠判度支,你們的糧草器械,都由此人支派,唉!”
“楊國忠?”哥舒翰困惑道:“沒聽說過此人啊?”
“便是那個楊釗。”
聽說是楊釗,座上好幾個文武面面相覷,神情頗為古怪。
席間文武中有不少人曾在西川為官,自然知道那個遊手好閒、心術不正,除賭博斂錢外幾無長技的楊釗。也有些耳目靈通的人,知道楊釗的族妹,現在正寵冠六宮。
“天子聖明,又習於戎伍,如何……”呂諲困惑道。
顏真卿長嘆一聲:
“天寶不是開元,天子也不是當年的氣象了,劍南節度鮮于仲通是楊國忠死黨,你們上書求調的四川黃頭兵和青羌弩手,都被派去南詔方向,自然只好拿這些胡騎敷衍你們了。唉,不說了,不說了,對了,現下石堡軍情如何?”
哥舒翰搖頭不語,郭英乂道:“自上次大戰後吐蕃大軍便絕蹤於此,反倒屢屢騷擾鄯州、廓州一帶,河西被攪得雞犬不寧,我們的餉路也常常被切斷,哥舒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