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爺爺奶奶等長輩他都敢於反抗,又怎麼會對一個還未正式教授他的先生屈服。

沈逾白朗聲道:“聖人云:後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學生不過陳述孔聖人的話,何來不尊師重道?”

朱先生被堵得啞口無言。

他氣惱至極,連先生的姿態都顧不上,對沈逾白怒喝:“你對四書五經讀得如此透徹,還來上我的課做什麼?出去!”

這次沈逾白並沒有跟之前一樣和朱先生辯解。

也實在沒什麼好辯解。

將學生趕出教室老師的權利。

沈逾白將書放回布包裡,拄著木棍在沈鴻業幸災樂禍的注視下走出教室。

不過他並未離開,而是拄著木棍在門口站著。

教室裡傳來沈鴻業安慰朱老師的聲音。

隨即是朱老師刻意提高的音量:“族學的學生比不得我的學生,為師必定傾盡畢生所學,讓你高中秀才!”

沈鴻業欣喜地說了許多感激的話,甚至還有磕頭聲傳來。

裡面一派師生情深的景象。

再從教室出來時,沈鴻業昂首挺胸,彷彿鬥勝的公雞。

出來時,不屑地睥了沈逾白一眼,揹著包離開。

此時天已經大亮,學生們陸續來到族學。

只是在看到門口站著的沈逾白時,下意識繞遠了走。

族學的誦讀聲傳出去,引得扛著鋤頭去地裡的人們的目光。

這小小的三個班就是沈氏一族的希望。

那些將雙手背在身後,搖頭晃腦讀書的學生中,極有可能會出不得了的人物。

沈家灣的人只要聽到誦讀聲,就會有希望。

當他們看過來時,就見沈逾白撐著木棍站在教室門口。

眾人心裡不免好奇這是發生了何事。

不過老師在帶孩子讀書,他們不敢打攪,也就沒和沈逾白打招呼,只是多看幾眼後離開。

陸陸續續經過的人多了,便有些人在離開族學後議論幾句,隨即也就將這事丟在腦後。

族學裡先生時常罰站學生,這事並不稀奇。

九月的太陽任然曬人。

沈逾白大病未愈,身子虛得厲害,又一直站著,還頂著太陽曬,不一會兒就出了滿頭的汗。

守在藏書室門口的二爺時不時往這邊看,見沈逾白往日蒼白的臉此刻卻被曬得發紅,身子微微顫抖著,就知道他熬不住。

極少離開位子的二爺起了身,用豁口的碗給沈逾白端來一碗涼水,被沈逾白拒絕。

二爺站在門外對著屋子裡的朱先生作了個揖:“朱先生,逾白臥床三年,學問定然落後不少,還望先生對他多多包涵。”

往常有學生沒回答出先生的問題,或者沒寫完作業,就會被先生罰站,二爺猜想沈逾白肯定是課業落後了許多,被朱先生不喜才趕出來罰站,就幫著求情。

雖然二爺是個老童生,並不被身為秀才的朱先生放在眼裡。

朱先生冷笑:“你心疼他,大可以把他帶走。”

他早上的氣到現在還沒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