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上海縣,就是松江府境內,平日裡哪有人敢這麼對錢國利。見劉天佐竟然阻撓自己,錢國利頓時就怒了。

“放肆!姓劉的,你幹什麼!”

劉縣丞依舊是臉上掛笑,但他抓住錢國利的手卻握得更緊了。

“錢老爺,下官剛才說了,我是奉命行事。晉國公的嚴令,你就別為難我們了。”

說著劉縣丞朝著身後的將校做個手勢,這群人早就等的不耐煩了,見縣丞有令,便立刻蜂擁而上,拿下了錢國利。

劉縣丞並沒有急著離開,他命人將錢國利帶回衙門,自己則叫上幾名士卒在錢家內院搜尋起來。

連同錢國利在內,上海縣衙內一共帶來了34名本地鄉紳地主,錢國利看著滿院的官兵和眾人,也不覺得緊張起來。可他心裡倒也有底,畢竟金陵城中還有那位錢大人坐鎮。想來魏淵也不敢拿他怎樣。

想到這裡,錢國利慢慢穩下了心神,思量起對策來。

此刻魏淵出現在了應該縣令所坐的位置上,只見他一拍驚堂木,喝道:

“爾等嫌犯,到了大堂為何不跪!”

錢國利見是魏淵,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他也顧不得講究尊卑了。一股江南豪族的倔強衝上了錢國利的頭頂,他憤憤的說道:

“世宗皇帝賜我錢家手書‘書香門第’,並稱我錢氏一門。。。”

還沒等錢國利自報家門說完,魏淵手中的驚堂木又“啪”的一聲摔得生響。

“你一個賊,竟然還敢妄談世宗皇帝!來人啊,掌嘴!”

“慢著!我錢國利出生書香門第,即便是國公爺也不能隨意汙衊人的清白吧。你憑什麼說我是賊?”

“好!今天本國公就讓你死個明白。大明律中有明文規定,公取私竊皆為盜。你錢國利私分朝廷軍田,無異於盜取我大明朝廷的財物,我叫你一聲賊,委屈你嗎?”

聽聞魏淵此言,錢國利的臉色頓時就變得煞白起來。還沒等他緩過神來,魏淵又繼續說道:

“按大明律,偷盜皆屬重罪,偷盜罪得財者不分首從皆斬,而軍田又事關國事軍心,應該無論主犯還是幫兇,皆斬之!錢國利,你可明白?”

說著魏淵將婁縣328戶軍戶的供詞甩到了錢國利的臉上。這些輕盈的紙張,此刻猶如一塊塊巨石般,將錢國利的心理防線砸的粉碎,錢國利猶如鬥敗的公雞般沒了以往的氣勢。

肅靜的大堂內,只有錢國利被掌嘴的聲音在迴響,被抓來的這些鄉紳們齊刷刷的跪在原地,等候著魏淵的發落。

揚州城北、大運河畔

夜幕下,鄭森執刀立於高崗之上,他的手中緊握著魏淵風雷行動時給他的信封,在他的身後則是五百整裝待發的披甲之士。

這五百人中,有少部分是漕運總兵府的官兵,剩下大多數則是鄭芝龍的手下,原來的海盜,現在遊擊將軍府上的家丁。

夜風陣陣,鄭森卻沒有絲毫懈怠,他將視線望向了大運河水面的盡頭,等待著。。。

子時剛過,突然原本漆黑一片的河道上出現了斑斑亮光。起初鄭森以為是自己盯得太久,眼睛花了。可隨著亮斑在逐步擴大,鄭森確定,他等的獵物終於出現了。

果然,原本平靜的水面上開始出現了嘈雜聲。藉著船上閃動的火光,可以大致看到船舷之上掛著繡有秦字的燈籠。燈籠在風中搖動,顯得很是顛簸。

鄭森見狀立刻下令道:

“責令小艇稽查,在船頭船尾打出漕運總兵府的牌子,將船隊引至埠頭。”

藉著鄭森打了個手勢,帶著手下眾將士浩浩蕩蕩的趕赴崗下埠頭而去。

打著秦字燈籠的正是秦楚龍近期從金陵發往連雲港,準備出口朝鮮的一筆鉅額絲織品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