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牢去。驚魂未定的他擦了擦滿頭的冷汗,朝著手下獄卒慌忙下令道:

“快!快把李定國給我押回監牢,好生看管起來!”

劉文秀呆呆看著眼前這一幕的發生,他想去幫忙,可冰冷的鐵柵欄將他牢牢的困在了獄中;他想陪著李定國一起咒罵孫可望,可面對李定國的悲憤他發現自己的悲傷顯得不值一提,最終劉文秀劉選擇了沉默,沉默的看著李定國被人硬生生的拖著,沉默的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時辰到!將人犯押赴刑場!”

當監獄牢門開啟的一剎那,戶外皚皚白雪反射出耀眼的光輝,照的劉文秀睜不開眼睛。隨著視線的慢慢恢復,他發現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幾名人犯也都一起被押出了監牢,很明顯這些人也都是即將要被斬首的人犯,人群中劉文秀恍惚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二哥...”

就在李定國回頭的剎那,劉文秀髮現自己的二哥雙眼早已哭的通紅,兄弟二人相視無言,突然劉文秀後悔了,若是早知李定國也要被問斬的話,跟他說那些話還有什麼用呢?如若不能報仇,那還不如讓李定國做個糊塗鬼,也省的他如此肝腸寸斷了。

踏著厚厚的積雪,劉文秀被押上了囚車,按照慣例,將要被處斬的人犯必須遊街一圈。儘管是在寒冷的冬日,可襄陽城內的百姓對於處斬流賊卻依舊有著極大的熱情。張獻忠攻陷襄陽之時曾縱容手下姦淫擄掠,無惡不作。可以說襄陽城中的百姓對於張獻忠部的流賊是恨之入骨的,今日得知訊息,要處斬這些流賊,百姓們早早的便守在了街道兩側。

迎接劉文秀、李定國等人的除了憎恨的目光,還有被投擲而來的各種雜物。由於鬧饑荒,百姓們可沒有多餘的食物用來揮霍,但內心的憤怒仍需抒發,因此石頭便成了最好的工具。要不是沿途的官軍呵斥,只怕劉文秀、李定國等人不用等到押赴刑場,光是這些石頭就可以要了他們的命。

按照大明律法,處決人犯此等大事必須上報朝廷才可執行。可如今天下動盪,流寇四起,地方法令的實施也就相對失去了有效控制。特別是在針對流寇的處決上,地方軍政大員更是被賦予了極大的自主權,因此楊谷這才能說處決人犯就處決人犯。

監斬官抬頭看了看,眼瞅就午時三刻了,他還等著交了差事去酒樓赴宴呢。於是監斬官向著手下揚了揚下巴,說:

“放炮!”

明代行刑,由其是處決大批次的人犯之時都是要響三聲炮的,此處的炮並非作戰時的火炮,而是傳遞訊號的信炮。第一聲是送信炮,寓意在於讓待斬之人的親朋好友前往法場祭奠,第二聲是追魂跑,炮聲一響便是警示周圍的閒雜人員速速遠離法場,第三聲是斷頭跑,響炮之後監斬官便要仍令箭了,令箭落地之時便要將人犯斬首示眾。

隨著監斬官的一聲令下,第一聲炮響隨即發出。

“嘭!”

劉文秀硬撐著抬頭看向了一側的李定國,用盡全身的力氣喊道:

“二哥!來生我劉文秀跟你投胎一個媽!咱們還做兄弟!”

李定國張開早已哭的通紅的雙眼,喉嚨依然沙啞的他不知道如何去回劉文秀的話。李定國早已看淡了生死,他不怕死,可他心有不甘。

他不甘心自己死後無人再去為義父張獻忠報仇雪恨,他不甘心無法親手手刃了孫可望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他不甘心眼睜睜的看著劉文秀這樣的好兄弟也與自已一同死於非命。

“嘭!”

第二聲炮響了,圍觀看熱鬧的百姓停止了喧囂,開始如潮水般向後退去,法場一時間空曠了許多。劉文秀停止了呼喊,緊閉著雙眼等待著最終時刻的到來。除了兵器碰撞發出了聲響以及四周百姓凌亂的腳步聲外,整個刑場變得安靜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