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五年,冬至。

大雪連下了三日,雪厚得能將人掩埋。事實上,行人腳下的雪也隱藏著不少屍體。

可沒有人在意這個,天災已是困難,再加上這妖魔危害,人間到了大難之時。

京城謝家,謝晚州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等他再睜眼面前憑空出現幾個大字。

福禍相生,隨他興起,因他滅亡。

謝晚州輕輕擦拭自己嘴邊的血跡,閉上眼良久都不再動彈。

直到門外傳來侍衛的聲音。

“大爺,宮裡傳來訊息,說皇后娘娘平安誕下龍子。”

“知道了。”

謝晚州慢慢站起身,眼睛直直盯著面前父親的牌位。

明明阿姐的命格就是無子,年前卻突然有孕,如今更是平安誕下一子。

他用著謝家祖傳的占卜之術進行占卜,看到的卻是謝家滅族,阿姐自盡的景象。

這個孩子真的能留嗎?

門外年僅七歲的謝晚聲正騎在僕人的背上高聲歡呼:“太好啦!以後太子是我的小弟咯!這天下所有人就都得聽我的咯!駕!駕!你快點,不然一會把你腦袋擰下來。”

謝晚聲身邊圍著一堆僕人,他們心驚膽戰地照看著這位將他們當成畜生的小祖宗。

“家主,再快奴怕您掉下來。”

“家主,您小心點。”

*

沈應肆是幸運的嗎?

三歲的沈應肆會回答你,是。

三歲的沈應肆生活在龍氣環繞的皇宮之中,這時的他根本沒有見過什麼妖魔,也並不瞭解這個世界。

這時,他的世界裡有恩愛又對他寵愛有加的父母,有一群喜歡他擁護他的夥伴,還有總會從宮殿外給他帶來各種稀奇古怪玩樣的大舅舅。

三歲生辰時沈應肆第一次出了宮門,為了測試他是否有靈根。豪華的馬車上坐著這世上最尊貴的一家人。

沈應肆很乖巧地坐在父皇的懷裡,他的母后坐在旁邊不停地叮囑著。

“一會到了那,肆兒你得虔誠一些,手要放好。若是沒有修仙天賦,那你就得從今日開始習武,日後可不能再貪玩。”

沈翊寵溺著說:“晚凝,你別嚇到孩子。我家肆兒還小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沈翊和謝晚凝說了什麼,沈應肆一點也聽不進去。他的眼裡早就被皇宮外的景象吸引了。

他看見了他的許多同齡人,也看到了許多和皇宮裡不一樣的人。

他們全都跪在地上。一個比他大一些的的小孩跪不住想要站起來,卻被自己的母親打了一下,強制性壓的以頭緊貼著地面的姿勢跪著。

人是跪好了,可那哭聲還是斷斷續續地傳了出來。

“父皇,他們為什麼要跪著?”

沈翊捏了捏沈應肆的臉頰笑道:“因為我們阿肆是這世上最尊貴的孩子。而下面這些人都是些低賤之人。”

謝晚凝為沈應肆蓋上披風:“別冷著了,這風吹得大。”

沈應肆根本不知道何為尊貴,何為低賤,他又問:“大家不都是一樣的嗎?我穿得多,他們穿得這麼少,是不是要比我更需要這個披風。”

謝晚凝摸了摸自己兒子的頭:“不一樣的,肆兒,等你測出靈根,那就更不一樣了。這人呀,是要分三六九等的。”

人是要分三六九等的。

沈應肆眼神迷茫地看向一旁低著頭的孩子,孩子似有所感也抬頭看他。

這孩子與他並沒有什麼不同呀?

這時一旁的侍衛拍打孩子的頭:“太子也是你能隨便直視的!”

三歲的孩子根本什麼也記不清,什麼也記不得。沈應肆記不得自己測靈根時的場景,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