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家的門之後便回到自己家,把那一包吃的直接放在褥子底下出去玩,等到回來的時候什麼都沒了,別說吃的,就連塑膠袋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甘地總是認為甘夜的就是他的,甘夜的憑什麼是他的?一問他便裝作失憶一樣,

“我還以為是沒人要的,所以,就直接吃了。”

即使恨得牙癢癢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有時候不明白,父母為什麼要把甘夜和甘地生的那麼相近,甘地總是偷吃甘夜的東西,而且還抱怨甘夜得到了太多好的資源。

甘夜問過父親,“爸爸,你既然最愛女兒,為什麼還有兩個兒子?”

“因為生到了第三個才是女兒啊。”那一刻,甘夜想著肯定是父親不夠愛女兒,因此,他的頭兩個都是兒子。

後來,發現父親對甘谷是用長子的標準去培訓他,以最高的期待去要求他,甘夜那時候便明白了自己的作用是什麼。

三個孩子當中,甘夜只是一枚棋子,用來掣肘對方的棋子。

當未來甘谷做的過分的時候,甘夜把他拉回來,當甘地遠離了正常軌道的時候,警戒他回到正常的軌道上。

多年後回想起來在那個家裡的生活,總覺得,就像是一場夢境一樣,而那個夢境是父親的製造物,甘夜在父親的夢裡時常會覺的自己是假的,父親才是真的。

父親的意志往左,其他人不得往右,即使是即將長大的兒子也是一樣。

從前看到天狗吃月亮的時候,父親和母親開始拿著鑼在那邊開始敲,甘夜看著天空逐漸消失的月亮,再看看父母他們的神情,就像是即將到來什麼恐怖的事情一樣。

父親的表情以客體的方式存在,讓一切都變成了臉譜一樣的存在。

前半生是父親和母親的意志,後半生,輪到當年的那些孩子開始行使自己的意志。

那一年甘谷在家中給父親說他談戀愛了,父親立刻惱了臉色,“從古至今都是父母說才能結婚的,你們憑什麼自己做主?”

那天父母在廚房裡蒸饅頭,甘夜看著父親一向溫柔的臉龐立刻變了顏色,甘谷在那邊立刻唯唯諾諾的辯解,“如今我身邊很多人都自己談,都是自己談。”

母親開始為甘谷辯解,“算了,談了就談了,孩子們自己拿主意。”

那天甘夜看著甘谷反抗父親的時候唯唯諾諾的樣子,意識到從前的那根鞭子還在起作用。

幸好甘谷是出頭槍,他先去探路看看哪裡合不合適,後來的人便沿著他的路繼續往前走。

後來父親多次在甘夜面前說,“甘谷靠不住,這個家以後就靠你了。”那一年,甘夜才讀六年級的時候。

成為被長輩寄予厚望這本是一件非常光彩的事情,可那天甘夜發現身上的擔子不知道為什麼越來越重了,如果說從前定義為“乖巧”、“懂事”,便需要付出更多的勞動,只是餵豬、劈柴、挑水這些,那麼後來被賦予了家族的使命的時候,甘夜意識到父親這是要壓垮她的脊樑骨,讓她承擔起甘地和甘谷都挑不起來的重擔。

爺爺在的時候喜歡講“二十四孝”裡面的“臥冰求鯉”的故事,甘夜那時候為了討好大人每天早起去倒尿盆,晚上拿尿盆。

新買的尿盆用久了之後,上面滿是尿漬,用水沖刷過後還是騷味比較重,那時候甘夜還不知道人體是一臺機器,爺爺的身體已經到了暮年,乾淨的水從身體流經一遍之後便早已經渾濁不堪。

孝就是能夠忍受腥臭的尿漬,直到刷乾淨尿盆。

孝就是學會拆被子,洗乾淨之後然後再縫起來裝好。這不就是犧牲自我,為了大家?雖然贏得了大家一時的讚歎,可是,更多的時候要做的比他人多,吃的比他人少,而且,還要時刻謹守謙恭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