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署幕僚們興奮起來了,他們不握槍炮,不太能體會到前線官兵的鬱悶,就只覺得這是一場輝煌的勝利。

“此情此景,並非我輩武人之願哪……更可惜的是,我羽林軍的無功之名也要廢掉了。”

彭世涵矜持地穩著自己的形象,後半句話裡的自嘲之味無比濃烈。羽林軍在英華軍界素有“善戰者無赫赫之功”的“美譽”。靠著官兵精銳,裝備精良,補給充足,又是各種新技術新戰法的試驗地。從湖南到四川,再出陝西入甘肅,都是馬到功成,沒什麼像樣的大戰。

當吳崖帶著鷹揚軍以及諸國附從軍在緬甸血戰,賈昊帶著湖廣新編諸軍橫掃長江兩岸時,羽林軍卻在關中種田。說到羽林軍的威名,也就只有早年廣西的梧州大戰堪稱硬戰,長沙決戰的數千裡大回轉也更多被當作笑話。

久而久之,羽林軍都開始把那句話當作自己的標籤。甚至還破罐子破摔地引以為榮。現在輕鬆擊潰上萬蒙古鐵騎的正面衝擊,對方連衝到步兵戰線上的機會都沒有,如此顯赫的戰功,自然要改寫羽林軍的形象。

與此同時,彭世涵這個在軍中資歷僅次於三中將的少將,在少將裡的排名裡,肯定也要向前衝幾位。逼近因前幾年南北大戰而名聲大噪的韓再興、何孟風、嶽超龍、謝定北和貝銘基這些人。

“驍騎營不過八百人,不能讓他們獨力去逼壓敵軍本陣,傳令,追擊!”

丟開心中的雜念,彭世涵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戰場上,戰鬥是結束了,可還要花力氣才能奪到最佳的戰果。

號聲嘹亮,數里寬的紅牆分解重聚。化為數十道火紅長矛,向北方急速推進。

“統制,羽林軍太過份了!咱們不僅被丟在側翼,此時還不讓追擊,只讓遮護後方和側翼!”

“遮護個鬼啊,這時候還能有蒙古人殺出來。我就把自己眼珠子戳了!”

陣線東側,禁衛第六師的軍官們情緒有些不對了。跟百字頭的師不同,他們這種散師就是各軍的配屬,經常會調動,兩年前入西北才歸於羽林軍。跟本是羽林軍左師的一百零一師和右師的一百零二師相比,心中暗有自卑,難以羽林軍一員自居。

此時彭世涵下令追擊,卻沒第六師的份,大家當然不滿。

以桂真的脾氣,原本該已策馬奔到彭世涵那討公道了,當年他駐守琉球,就鼓動部下血書請戰,才撈到了“禁衛”名號。此時他卻平靜地搖頭道:“別爭了,咱們八十三營在居延堡的功勞夠足了,總得讓其他人分沾嘛,再說……”

他揮著馬鞭,指向一百零一師和一百零二師的陣列,即便是全速的急行軍,縱隊的隊形依然整齊有序,氣勢比之前如刀鋒般切入敵軍的驍騎營還要威武壯闊。

“咱們師的行軍佇列能齊整到這地步?這是陛下耗盡心血打造出的羽林郎,是我英華諸軍都要效仿的物件,這樣的軍隊,不留下赫赫威名,又怎麼能勝任諸軍典範呢?”

桂真笑道:“別忘了,現在我們第六師,也是羽林軍。”

部下們再戀戀不捨地看看戰場,紛紛低嘆釋然,沒錯,他們第六師以區區一營,在十萬敵軍的圍攻下,堅守居延堡兩月,已經立下了奇功。而他們現在本也是羽林軍的一員,這場大戰的輝煌之色,必然也將染到他們的身上。

當陳松躍的驍騎營將喀爾喀蒙古的側擊人馬盡數擊潰時,劉澄和龐松振的兩個師也穿越了戰場,殺向正因內訌而混亂不堪的敵軍本陣。此時巴勒達爾已經逃了,諸部聯軍的會盟大旄落下,遠處三音諾顏部首領策稜一聲低嘆:“結束了……”

吳敬梓的臉色卻很糾結:“這樣就結束了?我的戰事紀略該怎麼寫?幾個字就能說完啊,好整以暇,摧枯拉朽……”

一邊多倫扎布鬱悶地道:“為什麼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