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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文鏡雖治江西十年,江西北面各府如鐵桶一般,但為保南昌,這個方向的兵馬錢糧全都調走大半,撫州饒州地方正困苦不堪。滿軍營這一退,如拖著一道煙火,灼燒過撫州饒州兩府。他們每到縣鄉,就大肆壓榨當地鄉紳,退到撫州城時,吃夠了苦頭的滿軍營再難守住軍紀,更是直接開搶,激得當地生出民變。貝銘基這一路追擊,江西地方縣鄉竟無多少抵抗之心,滿軍營成了替貝銘基收復江西的開路先鋒,到滿軍營逃到饒州,撫州不戰而下時,更成就了貝銘基“謝定北”第二的美名。
就因為滿軍營有如此妙用,江西的軍政官員都上書總帥部,希望不要馬上滅掉滿軍營,這樣就能彰顯滿人殘暴,收拾江西人心。
李肆也點了頭,即便滿軍營逃入安徽,可方堂恆已經到了安慶,江南方向也正由東向西而來,即將以長江為線,封住整個南面,滿軍營再無可逃之地。
可一些怪異跡象卻漸漸顯露出來,讓李肆和總帥部開始擔心。
跑路的滿軍營大概還有一萬七八千人,一路奔逃,竟然沒有潰散,而且行動神速,路線清晰,似乎有人指引。
江南的三將軍,趙弘恩和巴贊兩路旗營合計不到萬人,正朝徐州退卻,年羹堯還據守揚州,隔岸觀火。
這兩邊的動靜本來湊不到一起,但江南天地會探報說,年羹堯在揚州只有幾千本部兵馬,其他一萬多人隨同江南水師抵達江寧,先鋒人馬已入安徽,到了蕪湖。
年羹堯想作什麼?
他手下兵馬,除了五千旗營,還有一萬多當地綠營。可週昆來奉上訊息稱,年羹堯手下的綠營並非浙江當地人,而是從淮安、徐州乃至山東一帶募來,頂了綠營的缺,嚴格說是年羹堯的私兵。
這傢伙早就藏了異心啊,就不知道胃口有多大……
總帥部的參謀們推斷年羹堯的意圖是佔住江寧,要在蕪湖一帶阻擊我軍。
這只是單純從軍事層面看,總帥部的參謀沒參與政事,不清楚年羹堯透過左未生,向江南行營發出了中立建議。年羹堯稱,英華收江南,他絕不阻礙,但英華也要容他帶兵北退。
這事李肆也點了頭,畢竟江南人口稠密,能少打仗就少打。年羹堯部也是江南唯一有戰力的部隊,其人對英華軍制戰法相當瞭解,打起來己方肯定損失不小。年羹堯有什麼異樣盤算,李肆並未放在心上,他跟自己就不在一個層面。
因此,年羹堯西進,該不是要去阻擊方堂恆,更大可能是……接應錫保的滿軍營。
李肆有些惱了,江南行營又被年羹堯當成了梯子使,這已是第二次。他命令貝銘基加快腳步,幹掉滿軍營,同時韓再興那邊也好好教訓一下年羹堯。
可引領滿軍營的人明顯下過一番功夫,滿軍營北退腳步極快,貝銘基前方也不是城城都聞風而降,總要受一些阻擾,兩面距離越拉越開,滿軍營竟有逃出江西的可能。
惱怒年羹堯翻雲覆雨,毫無節操的同時,李肆還在猜測這傢伙的野心到底通向何處。照薛雪和陳萬策的看法,年羹堯怕是要以此功要挾雍正,以便盤踞淮北山東,仿效田文鏡,不,比田文鏡更進一步,就如多年前的“東南王”施世驃。
滿軍營有可能逮不著,漢軍營的處置又讓樞密院和政事堂有了紛爭。樞密院認為這些漢奸太過頑固,即便不殺了,也該全丟到南洋去開礦,終生不得赦免。政事堂卻認為,這些人都是漢人,處置太重,有損英華的正朔大義。
對漢軍營處置太寬,不僅損軍心,也損民心,畢竟這幫人可是標準的漢奸,還是少有侵入英華國境,殺傷數千官兵的惡奴。但處置太重,又要損另一面人心,當年旗人都能給改過自新的機會,甚至還出了禁衛第六師這樣的好榜樣,對這些漢人卻如此重手,也確實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