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興揚道長的確沒騙人。

藥浴的過程極度痛苦,彷彿是將皮肉一寸寸剔下、骨頭一寸寸打斷,再重新組合起來。

更讓人絕望的是,每日的藥浴,比前一天更疼。

饒是如此,每日兩人藥浴結束到底有沒有發生點兒什麼,仍然是大家猜測的焦點。

五天之後,療程結束,慕容清音覺得自己都死了一次了。

容易的精神倒是不錯。

之後是種蠱、融魂……

每一個過程都像是在刀尖上打滾。

融魂的過程倒是很順利,並沒有出現慕容清音之前擔心的,兩個靈魂相互牴觸的情況,過程意外地順利。

慕容清音握著容易的手,看昏迷中的少年面色蒼白,額頭冷汗涔涔,有些擔憂:“孫將軍,他……”

“王爺放心,皇上沒事兒,您看他還睡得這麼安穩,就知道沒打起來。”

孫野手裡把玩著裝著鎮魂鈴的月光匣,看起來懶散極了。

“他若是手舞足蹈、大喊大叫,那可能就需要王爺再去幫忙做做心理工作了。”

“如今不需要?”慕容清音看容易這個樣子,仍有些不放心,“我看他……”

孫野看了慕容清音一眼,難得有耐心解釋:“王爺,靈魂撕裂很痛苦,讓兩片生出了獨立意識的魂魄融合,同樣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那是將兩片魂魄熔了,再重新組合的過程中。

慕容清音眼底有點點晶瑩。

何必呢,傻孩子。

他從前……又不是什麼好人。

不值得。

興揚道長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的背後:“王爺,貧道提醒過您,您看到的,未必是真的,您的記憶,也不一定準確。”

“嗯?”慕容清音抬頭,有些詫異,“道長的意思是……”

“沒什麼,王爺不必想太多。”興揚道長笑笑,“總是皇上已經付出了,王爺多想無益,不是嗎?”

慕容清音點了點頭:“本王知道。”

他的前世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回憶或者參考的了,畢竟上輩子他也就活到了這時候。

他只是心疼他的少年罷了。

孫野仍是懶洋洋地:“我說,攝政王閣下,人還沒死就開始哭,是不是哭早了?不要搞得皇上搶救失敗了一樣好嗎?”

慕容清音什麼情緒都沒了,默默地站起來:“勞煩幾位了,幾位先去休息吧。”

他想靜靜。

這位孫將軍,好好的一姑娘,能文能武,怎麼偏偏長了張嘴。

孫野率先走了出去,速度比誰都快。

回去抱美男,和在這裡繼續摸老虎屁股比起來,她當然知道應該選什麼。

興揚道長也跟著走了出去。

被拔了虎鬚的老虎不好惹,他可不留下。

看人都出去,偌大的寢殿只剩下自己和容易,慕容清音疲憊地躺下。

他也很累。

連心蠱種下之後,他與容易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心意互通,壽數同享。

他能感受到容易正在受著的痛苦。

慕容清音和衣在容易身邊躺下,將他的少年攬進懷裡,也沉沉睡了過去。

容易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了。

少年眨眨眼睛,看清了眼前將自己攬在懷裡的人,忍不住親了上去:“清音。”

“嗯?”慕容清音被吵醒,看容易醒了,笑了:“醒了?”

“嗯。”少年痴痴地看著他,“清音。”

慕容清音笑笑,伸手揉揉少年的頭髮:“哥哥都不叫了?”

越來越沒大沒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