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到這麼快就能碰上典子,而典子——也不知為什麼,在燻理開口謊報身份的一瞬間就識別出了她的聲音,並站在還未佈置完的會場失聲叫喊她的名字。

那一瞬間,在場的幾個人臉色變得很精彩。人們紛紛陷入沉寂。誰也沒有說話,這個時候只要靜靜看著就好。所幸大家都是熟人不怕風聲洩漏,這裡面除了典子之外的人早就知道薰理還活著。

“吶……先送典子姐姐回去吧,看樣子短時間緩不過來。”薰理無奈地擺擺手,只能先將會場佈置一事往後拖了。

“等等……燻理!”在景吾的攙扶下典子穩住身子,勉強睜開酸澀腫脹的眼,向燻理伸出的手顫抖得厲害。“你真的是……?”

三年半後典子容姿仍在,歲月並未在眼角刻下細紋,眉宇間卻多了一絲惆悵。她哽咽地說不出話,只能斷斷續續喊出對方的名字。

“是我。”既然都到了這份上,薰理決定爽快承認。她摘下黑框眼鏡,五官和曾經的模樣幾乎重疊。“你沒有看錯,我還活著。”

跡部夫人在交際圈裡向來手段高明為人圓滑,就連景吾作為自家人也很久沒看她驚慌失措過。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母親的面部變化,她神情恍惚,不可置信的同時又訝異著心中的狂喜。

中間空白的三年半彷彿是一場幻覺。

“真的是你……”典子不再懷疑,以陳述句的語氣篤定道。

感人肺腑的認親時間結束後薰理送了口氣,肩上的包袱總算又少一件。一旦典子接受了這種設定,天性護妹的她必然會站在自己這一方幫她解決不少困難。

她知道典子需要時間接受事實便婉言拒絕了景吾提出的共餐邀請,卻突然被他拉到角落說悄悄話——

“這事你必須答應。”

”啊?” 小侄子不容置疑的語氣和絕美的長相一樣越發張狂。

“如果你拒絕,母親會覺得你在為當年的事怨恨她。”

“這不是她的錯啊,我反而要感謝她呢~”

“不要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是直腸子。”薰理且顧將他的評價當作讚美。她猶豫一陣,觸及到典子的目光後勉為其難地點了下頭。

“可是……難道我又要將之前對你說過的經歷再向她解釋一遍?”

“她可能沒心情聽,我會在回去路上和她長話短說。”景吾早就做好打算。薰理滿意了,還是他考慮的周到。

於是薰理坐上跡部的另一部車回他們的大宅,她沒有讓到日/本後幾乎寸步不離的麻衣同行而是選擇單獨前去。

眼前華麗得過分的宅院與記憶中相符,只不過和白金漢宮有一拼的花園被更多千葉玫瑰佔據,讓這些空運來的花朵做佈景未免太奢侈了。

傭僕在女主人與少爺歸來時準點將精緻美味的晚餐端上桌,今晚是標準的西餐——菲力牛排配蘑菇奶油湯,薰理坐在餐桌上面對高熱量的食物忽然沒了食慾。

“快去換成和食。”

典子的神情平靜得彷彿什麼也沒發生,示意女傭將西餐全撤。她敏銳德察覺到西餐並不符合燻理口味。

“不用麻煩了……”薰理訕訕地笑著想要制止。但對方的語氣卻意外堅決,西餐也迅速被換下。不出五分鐘廚子便做好了完全正宗的和食,燻理這才毫不猶豫地拿起筷子。

三人在不算沉重的氣氛中用完了餐,然而典子和燻理間的隔閡明顯得讓景吾也不知如何處理。在典子一句“今晚留下來吧,想和你好好聊聊”的輕聲細語中,她懷著複雜的心情答應了。

當晚,典子不顧自家先生的反對,拉著燻理和她同床共枕,肩膀挨著肩膀並排躺著,就像一對年幼親暱的姐妹進行心靈上的交流。

不知是誰在床頭櫃上貼心地放了一盒抽紙。房間裡常年使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