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枂回房間收拾好被褥,莊怡叫她出去吃宵夜。

“你的傷還沒好呢,節食也不急在一時。”莊怡給她端了一小碗湯,“這是廚房給大少爺熬的,我偷偷給你留了一碗。”

奚枂不作聲地接過來。

出了上次的事之後,奚枂跟莊怡處於一種很微妙的狀態。

莊怡見奚枂願意理自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枂枂,原諒媽媽好不好?

我之前就是太著急了,我怕他真的有危險。

而且你有那麼賺錢的工作,就算沒了那些錢,也可以再賺。你爸他……”

莊怡哭起來時眼淚來得又猛又快,但總能哭得纏纏綿綿,惹人憐愛。

奚枂捏緊勺子,沒回應她。

莊怡哭了一會兒,見奚枂不說話,哭聲也漸漸弱了下來。

眼底閃過一抹惱怒,她暗暗瞪了奚枂一眼。

這一看,卻發現自己好像許久沒打量過這個女兒了。

不知不覺間,奚枂似乎……長大了。

她秀髮濃密,纖頸修長,前凸後翹,性感玲瓏。

在自己每日要為阻止變老而忙碌焦慮的時候,奚枂卻如同等待綻放的花,明媚嬌豔。

看了她緊緻白皙的面板,莊怡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手。

即使她再怎麼保養,面板還是不可避免地鬆弛長斑。

莊怡眼底劃過一抹陰鷙嫉妒,忙用袖子藏起攥緊的拳頭,深呼吸幾下強迫自己放鬆下來。

再睜眼,她眼底又是柔順溫熱:“枂枂,我知道我做錯了,但是……

那天他去醫院大鬧,跪在我病房門口求我。

他說再不給錢,那些人要砍掉他的腿,他——”莊怡的哭腔太重,以至於話都快說不清楚了。

奚枂將手裡的碗往桌子上一放,起身要出去。

莊怡忙拉住她,聲音不自覺提高:“枂枂,你要怎麼才肯原諒我?你是想讓我給你跪下嗎!”

奚枂的手瞬間握緊。

莊怡略顯枯瘦的手緊緊攥著奚枂,似乎把全身的力氣都傾注在這裡:“我知道他不是個好父親,但他就是生養你的人。

枂枂,你不能這樣冷心冷肺,因為他犯了個小錯否定他整個人。

在你小時候他對你那麼好,你不是也很愛他嗎?

就算……就算他後來做錯了,你厭惡他,但是至少,至少別看著他死,好嗎?”

莊怡的眼淚流得洶湧,一顆接一顆地打在奚枂的手背上。

又是這樣,

又是這樣!

好像她要是不原諒奚闊山,就是罪大惡極、就是該死!

奚枂感覺自己後背越來越緊,有種無法承受的幻痛。

莊怡並沒看到她瞬間蒼白的臉色,不斷說著奚闊山對她的好。

哪怕是幼時給她餵了一次奶、出門逛街時買了一支雪糕,都變成她人生裡的巨大榮耀。

莊怡的眼淚沒有多熱,卻燙得奚枂血肉淋漓。

奚枂看著她。

莊怡仰著頭,淚眼矇矓又目光殷切地看著她,好像她就是自己的全世界。

她說的每個字,都可以將奚枂推入萬丈深淵。

奚枂看著她,腦海中浮現出四個字:

道德綁架。

她張了張嘴,忍下胸口的萬千波濤,千言萬語最終變成了一句話:“我要上樓去了。”

奚枂在花園裡吹了會兒冷風,等眼睛不紅了才抱著被子上樓。

進門時,宗渡正在開電話會。

腔調飽滿的英文在他嘴裡變成了性感低沉的歌謠,在安靜的房間裡不疾不徐。

莫名就安定下來。

奚枂將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