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都沒聽出宗渡對自己稱呼的不對勁。腦海裡飛過萬千思緒,一手死死摳著床單,指甲快掐破指腹,才勉強壓下心慌。

她啞聲道:“你最近怎麼都不回家?”

說完,又慢半拍地想起上次兩人不歡而散,自己還被他囚禁在家的事。瞬間臉色又變了變:“你跟那個小賤——奚枂一起住在外面?”

宗渡:“看來太太最近過得還不錯。”

明明是平靜無波的一句話,可宗太太卻聽出了威脅。

她呼吸一頓。

他要做什麼?

繼續關著自己嗎?

宗太太咬牙,掀開被子赤腳朝他走過去:“阿渡,上次的事是媽著急了,處理得不夠得體。

但是你也得分清內外,知道誰才是真的為了你好吧?

我們才是一家人,奚枂算個什麼東西!

你想要孩子,誰不能生,為什麼要選一個下人?!

我當時是怒火上頭,稍微不體面了點,但你總不能為了這個,就把自己的母親給關起來吧!”

宗太太抓住宗渡的手,聲音裡半是乞求半是威脅:“你是我宗家的獨子,肯定不會做出讓宗家丟臉的事,對不對?”

宗渡看向她的手。

宗太太一直很注重保養。

一把年紀,可雙手卻細嫩如少女。

但他見過這雙手做下的惡。

它掐死過嬰孩,打斷過孩童的手指,撕碎過女人的嘴。

這雙手也曾無數次拉高他的被沿,蓋上他的口鼻,妄圖掌控他的生死。

可如今,這雙手的主人在乞求他。

,!

宗渡突兀地笑了聲:“太太說的哪裡的話。”

宗太太眼見他眼底結了冰:“我——”

“宗家的血脈又如何,是什麼乾淨的東西嗎?宗家的臉面,也輪不到我來丟。”

宗太太怔住:“什,什麼?”

宗渡抓住她的手,一根根把手指掰開。

“今天過來,只是想跟太太說一聲,主宅週六有家宴。”他看著宗太太的眼睛,“不知給太太發了請柬沒有。”

宗太太瞳孔一縮,茫然又慌張地看向管家。

管家:“還,還沒收到。”

掰開那雙手,宗渡給宗太太抓了抓油膩軟塌的頭髮:“可能主宅忙忘了,只給我跟先生髮了,卻獨獨漏下了太太。

沒事,我來通知也是一樣。”

宗太太看著他眼底幽黑的光,後背密密麻麻爬上冷意:“你——”

“嗯?”宗渡臉上噙著笑,還帶著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太太有什麼事要問?”

宗太太下意識退了退,腳下倏然一疼。

她下意識低頭,才發現不知何時踩在了碎裂的瓷片上,腳下已經血紅一片。

“啊!!!!!!”

她踉蹌兩步跌坐在床沿,下意識抬起雙腳。

腳底果然紮了幾塊碎片。

宗渡像發現了什麼驚奇的事:“原來太太的血也是紅的。”

“你,你!”宗太太目眥盡裂,抖著腿瞪著宗渡,卻又不敢開口說什麼。

不對勁,不對勁!

宗渡以前對她也說不上親熱,但到底還算恭敬。

今天他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可怕?

宗太太一直想把宗渡養成儒雅公子,教導他溫馴謙和。

可當他把自己教導那一套用在自己身上時,宗太太只有說不出的慌。

這哪裡是儒雅公子,這,這根本就是惡魔的獠牙!

他,他——

宗渡看向管家:“還不快叫家庭醫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