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天道的桎梏便如一隻無形的手,向他壓來。

薛鏡辭這才收斂,身形輕盈地一躍,迅速脫離了妖族的攻勢。

下一秒,他手中長劍急旋,如切割稻草般轉了一圈。

那些妖族尚不知發生了何事,連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氣絕倒地。

薛鏡辭喘了口氣,腳踝卻忽然被一道藤蔓纏住,直直朝城門外拖去。

他揮劍去斬藤蔓,可那藤蔓卻像是雜草般,從無數地縫中鑽出,砍了一道還有一道,根本殺不乾淨。

眼看他腳後跟就要踏出城門,一道黑影自夜空中躍下,如流星劍雨般從天而降。

裴荒的眼神冷的可怕,衣袖輕揮,竟從裡面抖落出無數雙目血紅的黑蟻。

它們密密麻麻朝藤蔓爬去,頃刻間將那些藤蔓啃噬乾淨。

甚至連地上的妖族屍首,也沒有放過,很快就吞吃乾淨,只在地上留下一灘人形的血跡。

大雨滂沱而下,冰冷的雨水濺上裴荒的眉峰,卻沖刷不掉他眉宇間凝結的煞氣。

他整個人宛如從地獄中爬出的修羅,通身戾氣。

幾個侍衛栽倒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黑蟻爬上自己的身體,卻被一道劍氣拂開。

他們看到城主,握住了公子的手腕。

“冷靜點。”

薛鏡辭看出裴荒的狀態不對,正要提醒他別忘記自己妖族奸細身份,雙手卻被反握住,朝前重重一拉,幾乎栽進了裴荒的懷裡。

裴荒緊緊抱住他,手臂比先前的藤蔓還要更緊,勒得薛鏡辭喘不過氣。

薛鏡辭推推他:“鬆開,我沒事。”

裴荒卻不放手,呼吸打著顫,跟著心跳一起發抖。

大雨落下,裴荒整個人都被淋溼,頭髮溼漉漉地貼在臉上,小狗一樣蹭到薛鏡辭頸邊。

薛鏡辭愣了愣,抬手拍拍他的背。

裴荒想到他差一點被拖離城門,便覺得通體冰冷,連血液都要凝固住了。

薛鏡辭聽見軍號聲傳來,知道是援軍入了南門。

難怪裴荒會來找自己。

薛鏡辭不動了,直到有人朝這邊靠近,他才又開口道:“鬆開,不然解釋不清了。”

裴荒反應過來,薛鏡辭是在說地上的螞蟻。

他趕緊鬆開手,打掃戰場。

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歡呼聲,這一戰終於勝了。

無論是百姓還是修士們都鬆了一口氣。

然而就在大家以為就此便能離開秘境的時候,誰知卻毫無動靜。

直到城主下令說,要在整個城中舉辦流水宴席慶功,眾人才再次靜下心來,猜測慶功宴後,才能離開幻境。

卻無人知曉,正在不久前,已經有人找上裴荒。

“你果然生了異心,背叛妖族,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那人生著一雙妖瞳,此刻死死盯著裴荒說道:“我們的主力部隊雖然折損許多,但精銳尚在。明日就是慶功宴,我要你今夜就把這包毒下給城主,讓她死在宴會前。”

“如此一來,人族群龍無首,到時候我們再反撲,此城必亡。”

見裴荒遲疑,那人冷笑一聲:“你是半妖之體,既不屬於人也不屬於妖,這些年活得很痛苦吧?”

“主上答應過你,事成之後,就以狐族的妖丹替你重塑經絡,到時候你就能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妖族。而不再是這樣似人非人,似妖非妖的東西。”

“若你執意不從,明日你的身份就會徹底大白於天下。想必慶功宴,也很需要一些東西去祭奠那些死去的將士,你說城主會不會殺了你祭旗,以平民憤呢?”

裴荒平靜地接過藥,終於知曉公子為何同意當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