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耳邊傳來熟悉的呼喚聲,他才猛地驚醒。

他費力的睜開眼,竟看見薛鏡辭坐得離自己極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

那雙眼睛笑意柔軟,讓人的心也不由自主跟著軟了下去。

一瞬間,裴荒竟生出個荒謬念頭,想要不管不顧地答應薛鏡辭,留在這人身邊。

最後還是強壓下這念頭,只是靜靜看著他,似乎想要牢牢鐫刻進腦海一般。

薛鏡辭守了裴荒一夜,見他醒了十分高興地開口問道:“徒弟,你醒了?”

這理所當然地語氣,一下子讓裴荒怔在原地。

他什麼時候答應過?!

裴荒傻了眼,好半天沒出聲。

直到薛鏡辭又問了他一遍,才急聲道:“等等,我什麼時候答應做你徒弟了!”

薛鏡辭頓了頓,認真道:“我不是給你時間想了嗎,如今過去這麼久,你也沒拒絕,不就是答應?”

裴荒瞪大眼睛。

他心說自己這一路都暈著,這才剛甦醒,哪有時間去想。

可沒等他開口論證,一群人忽然喊打喊殺地沖了過來,將他們二人團團圍住。

那些人手裡打著燈籠,散發出微弱的光暈,終於叫兩人看清了周遭一圈的景物。

這一次穿梭世界,他們還是順著溪流而下,被沖到一處山林裡。

只是這裡看著卻不像是荒無人煙之地,四周遍栽著果樹,分明是某戶人家的私邸後山。

不等他們想明白,那些人已沖至眼前。

為首是個穿金戴銀的胖子,指著他們大叫起來:“你你你,你們這些可惡的小賊!”

“我就說呢,先前辛辛苦苦給夫人種的梅子怎麼忽然不見了,原來是被你們給偷了!”

裴荒心知這事不好解釋,見那些人來者不善,當即隨手施了個障眼法,順手將薛鏡辭一提,直接扛在了肩膀上。

“先離開這裡。”

那富商只覺得眼前一花,似有落葉飛過,下一秒那兩個偷果小賊就憑空消失在山林之中。

懸在心口處的玉佩微微發燙,富商用力閉了下眼,晃了晃腦袋,終於清醒了幾分。

可他剛睜開眼睛,一道拳風便直沖他面門而來。

富商被打得嗷嗷亂叫,抱頭大吼道:“你們這些蠢奴才快住手,都瞧清楚了,打的是我!是我啊!”

聞言家丁們終於停下動作,看著自家鼻青臉腫,還頂著一個黑眼圈的老爺,紛紛驚呼道:“老爺怎麼是你!”

“老爺恕罪啊!”

富商擺擺手:“罷了,你們也只是中了障眼法而已。”

他抬頭朝四周望去,卻再也不見那兩人的身影。

裴荒扛著薛鏡辭足底一點,頃刻間就飛出很遠。耳邊傳來破風聲,無數落葉刷刷落下,擦著他們的身邊掠過。

薛鏡辭伏在裴荒肩上,並不慌張,伸手接住一片飄至眼前的樹葉,眼底劃過欣賞之意:“一葉障目,不見泰山,有趣。”

“這障眼法雖然簡單,可卻能因地取材,是你自創的?”

裴荒沒想到這種不入流的小法術,也能被薛鏡辭這般認真地誇讚,正要說些什麼,就被輕輕拍了拍後背。

薛鏡辭聲音悶悶地:“你不然先把我放下來。”

裴荒自小缺德事就幹得不少,聽人一喊捉賊,竟下意識扛起身邊人就跑,不由得耳尖泛紅,尷尬解釋道:“習慣了。”

他將人放下來,見薛鏡辭竟朝山林折返,便也跟了上去。

薛鏡辭揉了揉肚子,臉上充血地紅起來,好半天沒恢複,看起來倒是顯出幾分氣色。

他簡單查探了幾棵果樹,神情忽然變得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