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你對這裡的規矩很熟悉,以前可曾去過類似之處?”

裴荒點頭:“我們那邊也有鬼市,名為通幽。”

薛鏡辭定定看向裴荒,忽然輕聲道:“我還沒去過。”

裴荒聞言愣住,隨後低頭去撥弄手裡的陣石,說道:“通幽鬼市在下界皇城附近,你想去的話,可以到城東棺材鋪子,找一位上官掌櫃……”

他說得極為細緻,將進出鬼市的方法、需要注意的規矩一一告訴了薛鏡辭。

卻從頭到尾,沒提過以後要帶薛鏡辭一起去。

薛鏡辭點點頭,沉默許久,沒有再開口。

第二日兩人又來到鬼市,薛鏡辭終於備齊了所需要的東西,提前和裴荒前往激發血脈力量的碧桑湖做些佈置。

他們忙活了兩天兩夜,直到第三日的晚上,薛鏡辭才驚覺,裴荒馬上就要去激發血脈之力了。

薛鏡辭心中湧出一股說不清的情緒,整個人都變得僵硬和緊張。

兩人睡在湖邊的草地裡,誰也沒能入睡,卻誰也沒有說話。

直到遠處傳來隱約的狗吠,還有牧民燃燒柴火發出的噼啪聲,薛鏡辭才意識到天亮了。

晨光微弱,從遠處斜斜的照過來。

他們所處的地方揹著光,青草是深綠色的,而遠處的桑碧湖卻波光粼粼,泛起金光。

裴荒坐起身,看向薛鏡辭道:“我就要去湖底了。”

他說罷,將一把鋒利的匕首放進薛鏡辭手裡。

“如果從湖底走出的不是裴荒,而是一隻沒有理智的怪物,就用這把匕首殺死我。”

薛鏡辭的心髒猛地抽痛幾下,待終於攥住那冰冷的刀刃,裴荒卻已經走遠了。

直到看見裴荒走到湖邊,他才驚醒過來,急急朝湖邊追去大喊。

“裴荒!”

薛鏡辭抓住裴荒的手,愣愣看著他,忽然說不出話。

這幾日他常常聽雪山下的僧人誦經。

這裡的人都說,肉|體死去是掙脫枷鎖,但若是靈魂破碎,就會飄散在時空的洪流裡,再也無法入輪迴。

裴荒靜靜地看向他,沒有掙脫薛鏡辭的手。

然後他感覺到薛鏡辭握住他的手一點點地收緊。

那人向來清淩的嗓音有些啞,卻帶著從未有過的急切與堅決。

“放心,我守著你。”

“不會讓你的魂魄無處可去。”

碧桑湖邊,薛鏡辭坐了足足七日。

最初幾日,湖水時而劇烈湧動,激起白浪,時而平靜無波,映照萬物。

到了後來水溫越來越熱,游魚掙扎著躍出水面,卻被無數可怕的漩渦,捲入漏斗般的漆黑深淵裡。

薛鏡辭幾次三番想要縱身跳入湖中查探,卻被系統攔住。

“這是他自己的劫難,你跳下去也無濟於事,反而會亂了他的心神。”

系統仰頭看向薛鏡辭,宿主向來冷靜自持,它還是頭一回見他露出如此焦急與慌張的神色。

想了想又道:“說不定,就成了變數。”

薛鏡辭緩緩鬆開攥緊的手,掌心冒出的汗被雪山山刮來的冷風吹過,一點點冰涼下去。

他重新坐回湖邊,眼睛卻緊緊盯著湖面,哪怕只是一道微小的漣漪,也讓他的心髒跟著竄動。

第六日,湖水驟然變冷,凍結成冰。

寬約數十丈的瀑布自雪山之巔洩入湖中,卻在觸碰的湖水的剎那靜止下來,瞬間被冰封成一座垂天巨幕。

碧桑湖是個不凍湖,以往再冷的年歲,也從未凍結過。

傳聞若是它凍結,就意味著有聖人降臨。

也有人說,當它冰封之時,會將沾滿罪孽的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