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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井時綱當然想不到,高橋義廉之所以抖,不是興奮,而是恐懼。江戶灣海戰,他就在淮河號上,眼見幕府的船隊被屠殺,浦賀炮臺被轟塌,他第一時間就向馮靜堯和陳興華傳遞了薩摩藩願遵從大英使喚的意願,唯一的要求就是確保日本完整。

那要求也不過是隨口道來,可馮靜堯跟其他人很有默契地對視一眼,然後說,好啊,日本完整這一樁重任,就由你們薩摩藩揹負了。

那時高橋義廉還暈乎乎地以為這是好事,現在陳興華對著酒井時綱這麼一說,他終於清醒了,薩摩藩從此就要脫離幕府體系,成為大英用來擺佈日本的一枚棋子。這樣的未來,不知是福是禍,高橋義廉無比恐懼。

懶得理會兩個日本人的心思,陳興華繼續道:“既然薩摩藩讓我們重新認識了日本,那麼天朝對日本,也就有了新的處置……”

他將一疊厚厚文書丟了出來,再不說話,鋪墊已經到了,現在就看對方的反應,他也相信,那反應會很精彩。

儘管陳興華保證日本完整,這意味著雙方繼續打下去的可能性大減,但基於大英悍然吞併琉球的現實,酒井時綱懷著一顆如臨深淵的忐忑之心,接過了那份文書,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快被這份文書壓到了深淵之下。

用顫抖的手翻開文書,一頁頁看下去,酒井時綱的靈魂一尺尺從深淵裡拔起來,甚至還感覺到了明媚的陽光正縷縷透下,怎麼會這樣?

兩國約為兄弟之邦,世代友好,互不侵犯,互相扶持,平等互利……

兩國互派公使,共商雙方商貿、僑民及其他事務……

兩國僑民事務,均需雙方協商,以尊奉在國法律為先,和衷共濟為協……

看到這些條目,酒井時綱心說昔日豐臣太閣遠征朝鮮都沒有實現的野望,如今被中國打上門來,卻竟然實現了,等等……

接著他就現了奇怪的東西,“兩國開放通商,自由來往。”

酒井時綱頓時面色灰敗,前幾條根本就不是屈辱,甚至是勝利,可這一條。幕府是絕不會同意的。幕府就靠著鎖國,才能維持對各藩的壓制,才能將治權握在手裡。一旦開放通商,就又回到了戰國時代,其他藩必然崛起。這是幕府的命根。

可惜啊……

酒井時綱無比糾結,大英的要求他很理解,大英就是全面通商。來者不拒。既然雙方約為友好之邦,日本不開放通商,那叫平等互利麼?可大英國體是皇帝治政。國正體順。而幕府治政,卻因為頭上還有個天皇,總是佔不住大義……

聽到酒井時綱小意地指出,開放通商這一條無法接受,陳興華暗道,你們答應了,我們還不答應呢,這一條就是魚餌而已。

他丟出來的文書。完全是《里斯本條約》的翻版,因為只是裝樣子,通事館對文字修改不夠用心。琉球事都是在收回澳門的條款裡,直接將澳門改成了琉球。

關於日本的處置方案。早早就擬定好了,那就是通商締約。但如何實現,直到打了這一仗,外加薩摩藩獻上“誠意”後才補充完全。

通事館早就擬定過“華夏九服”的外交方針,時至如今,這個框架沒變,框架裡有些角色變了位置。比如琉球,原本定為近三服的“澤”,可基於琉球的現實,以及關聯日本的重要性,皇帝毅然下了決心,直接吞下,改為內三服的“延”。

在七月備戰階段,馮靜堯就逼迫傀儡琉球王獻上內附書表,然後全家去了黃埔當寓公。而琉球也轉為北洋公司託管地,跟其他殖民公司一樣經營,同時北洋艦隊也以琉球為駐泊基地。至於琉球本地的人心,之前因為是不重視,所以不瞭解,現在重視了,皇帝也定了決心,區區十來萬人,就不足為患。北洋公司從經濟和政治兩面下手,天主教祭祀也來了琉球,從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