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兄,好久不見,是跟皇上回稟萬壽禮的籌備之事麼?”

李煦也熱情招呼著,來人是內務府奏事治儀正,名字叫……傻子。【2】

“喲,李大人,那都是署總管馬大人的活計,咱這xiǎo人物哪裡敢碰?此番是藉著廣東xiǎo事,來跟主子萬歲爺親近親近,聽上主子萬歲爺一聲言語,也夠這一年的舒坦了。”

傻子笑呵呵地拱手回禮。

瞧這傻子刻意套話,李煦也沒急著上轎,就由下人撐開大傘,遮住風雪,跟他攀談起來。

“廣東……那地方老出怪事,去年楊chūn作luàn,然後是府縣案,還把薩爾泰的前程折在那裡,此番又有什麼熱鬧?”

李煦真有些好奇。

“嗨喲,這是好事,咱們內務府又出了人物!員外郎蔣贊本是太平關借去臨時處置浛洸關務的,卻不想他半月就補齊了一年的虧欠,馬總管得了訊息,當即就說要給蔣贊請賞。咱tuǐ快,就先跟主子萬歲爺嘮叨一聲。”

傻子舌頭上下翻滾著,一邊說還一邊瞅李煦的神sè。

李煦是真入神了,浛洸,英德那?可是舊地啊,二十多年前,他曾經任過韶州知府,給他的主子辦過英德茶葉和英石,還有隱約的印象。那可是個窮地方,連江而上,商貨也不算繁盛,浛洸關歷年虧欠,曾經還聽他主子皇帝說起過,是不是要把那裡jiāo給兩廣總督兼管。

再想到之前的楊chūn之luàn,不就在英德嗎?浛洸還被劫過,這蔣贊就算再厲害,也不能在半月內就補齊一年的虧欠吧。到底是蔣贊有大能呢,還是那地方出了什麼古怪?

“李大人,您覺著是不是有什麼內情呢?”

傻子瞅出了李煦的神sè,直愣愣地追問著。

“呵呵……那蔣讚我也聽說過,人雖年輕,卻有幹才,就是為人苛厲,沒伯樂青睞而已。如今馬總管復起,尋著了這一匹千里馬,該為之而賀才對嘛。”

李煦微笑,傻子也嘿嘿笑了。

回到在京的宅邸,李煦召來師爺,檢視自己的隨身總賬,翻到最近幾天記錄的賬目,李煦眉頭漸漸深鎖。

“就連採辦的銅斤和上繳的銅斤水腳銀都沒虧欠,這蔣贊真莫非是神人了!?”【3】

師爺見東家對最新的條目起了心思,趕緊chā話。

“聽東家辦銅的人說,蔣贊好像是在浛洸那起了個關會,把過關商人都糾合在了一起,靠著他們抹平了虧欠,至於給了關會什麼好處,那就不清楚了。”

李煦眉頭漸漸舒展,關會……

“湖南那個chūn暉堂,不是還有我的份子嗎?遣人跟他們東家聯絡一下,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吩咐過師爺,李煦心念再轉,雖然他以幫補曹家虧欠的名義攬過了曹寅之前的鹽務,又能有一大筆進項,可自己和曹家都還有大筆虧欠,怎麼也得向戶部jiāo代一下,免得他的主子皇帝臉面受損。既然蔣贊那樣的xiǎo人物都能在鈔關上攬出厚利,他這個一跺腳江南就得抖三抖的蘇州織造,怎麼也得試著伸伸手。

定了定神,李煦又翻起另一本賬,這是給他主子皇帝籌備萬壽禮的織造賬目,瞧著密密麻麻的數字,李煦又是一陣頭疼。萬壽禮的佈置可是要剮了他的老ròu,從西直mén到暢chūn園,綵棚就要搭二十里地,光這耗的綵綢……

數千裡之外的廣東英德,李肆並不清楚自己的另一個家mén正一邊頭疼,一邊可能讓自己頭疼,他現在也在頭疼。

“扭捏個啥?你是師傅,我是學生,我nv兒家都不在意,你一個大男人怎的還這般臉薄?”

jī冠山下,司衛訓練營地的靶場,嚴三娘豎起一對tǐng直的柳葉眉,喝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