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的人只是單純地被火光與焦香吸引,提著一袋馬奶酒,或是一桶酥油茶就席地坐下。

等到一頭牛被卸去大半肉塊時,這一圈裡已經多出不少薛鏡辭叫不上名字的生面孔。

那些人不清楚這堆篝火是為道別而燃起,在這草原之上,哪裡有熱鬧哪裡就有人。

加入一場歡笑中,似乎也並不需要什麼理由。

“來,來喝酒,吃肉。”

草原上的草纖細,卻偏偏擋得住凜冽冷風,倒是篝火劇烈晃動起來,被風颳得歪斜。

醉酒的牧民隨手撿起枯黃的草,丟到篝火中,瞬間令火勢又旺了起來。

酒囊在每個人手中轉過一圈,很快就見了底,輪到一個獵手時再也倒不出來半滴。

他也不懊惱,歪歪斜斜提著酒囊,去溪邊裝了清水,晃晃就把自己和身邊人的酒杯又滿上了。

每個人都在笑,連薛鏡辭似乎也被這熱鬧感染,露出了一點笑意。

這樣的道別,似乎與他想的不太一樣。

到了半夜,大部分人都醉倒在地上,薛鏡辭喝了些摻了溪水的酒,也有些迷糊。

裴荒扶他起來,怕他吹了冷風會不舒服,兩人一起朝氈帳走去。

薛鏡辭沾了床榻就睡著了。

裴荒很少見他這般疲累,仔細一想,才想起薛鏡辭在湖邊守了他七日。

他撿起羊毛氈,蓋在薛鏡辭的身上,然後站起來收拾氈帳內的東西。

因為覺醒了血脈之力,他可以自由開啟儲物戒。

裴荒把他們用過的小鍋,沒喝完的蜂蜜罐子,乾透的火把一個個裝起來。

然後坐到薛鏡辭身邊靜靜看著他,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薛鏡辭醒得很早,睜開眼時天還是灰濛濛的。

裴荒提前用小鍋煮好了蜂蜜甜粥,放在床榻邊的碗裡,用法術溫著。

薛鏡辭喝了一口,殘餘的酒氣就消失乾淨了。

他推開帳子,吸了一口夾雜著青草香味與碎雪的冷風,遠遠地看見裴荒從村外走來,胳膊下夾著一捆木材。

見到薛鏡辭,裴荒加快腳步,走到他身邊,解下掛在牆上的披風遞給薛鏡辭:“那邊靠近雪山,你要多穿些。”

聽到這話,薛鏡辭才想起自己的任務,今日就要離開了。

他看了眼天色,問道:“現在就走?”

裴荒點點頭,說:“你等我一下。”

他爬上氈頂,把表面蓋著的羊毛氈仔細捲起,然後拆開用作支撐的木柵欄,一捆一捆地束縛好。

這是賽罕家的帳子,既然要走,便該好好還給他們。

薛鏡辭要幫忙,可是裴荒動作太過麻利,他竟然一時插不上手。

“走吧。”

裴荒將拆得七零八落的氈包用繩子捆起來,朝賽罕家拉去,到了門口,兩人恰好遇上烏圖婭。

烏圖婭懷了身孕,昨日並未與眾人一起飲酒吃肉,此刻見了兩人,趕緊從屋子裡拿來許多肉乾,讓他們路上吃。

說了幾句話後,裴荒和薛鏡辭往村外走。

薛鏡辭回頭看了一眼村子,忽然意識到住了三個多月的氈帳已經消失,地面變得空蕩蕩的。

他望著裴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