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他抬頭循著琴聲望去。

先前他就注意到,那彈琴的姑娘錯漏了幾個音,身邊竟無一人斥責。

裴荒警惕了幾分,不動聲色收回視線,本想提醒薛鏡辭,卻見薛鏡辭也順著他的目光,正盯著那把琴看。

他很少見裴荒露出這樣的神情,見他盯著琴看,想是也喜歡聽琴。

薛鏡辭正不知該如何哄他開心,瞬間心思一動,問道:“你喜歡聽?我也會彈,不如彈給你聽。”

見他就要起身走過去,裴荒立刻伸手將他的手腕攥住。

他略微一想,便知道薛鏡辭打著什麼主意,微微嘆了口氣。

“想你對我好,又不是做這些事。”

猜錯了?

薛鏡辭有些沮喪的垂眸,忍不住覺得自己是不是沒有做好。

裴荒心裡一軟,捏了捏他的指尖,叫他看向自己。

“你肯為我花心思,就已經在對我好了。”

水遇急流,船身微微顛簸晃動。

自船艙頂部垂落的珠簾撞在一起,叮噹作響,細小的音節與琴聲融在一起,彷彿要流到人心裡去。

薛鏡辭被扯著又坐下身,心底的沮喪消失殆盡,又揚起了笑問:“你這樣說,是不是代表我已經透過試用期了?”

裴荒立刻鬆開手:“別想賴賬,我可不是這個意思。”

他這樣說著,揚起的唇角卻壓不下去。

薛鏡辭盯著他看了會,忽然抬起手,在他眉心輕輕彈了一下。

他如今也算看懂了,裴荒就是成心要折騰他一番,但又不過分,不好叫他翻臉,便只能由他去了。

於是薛鏡辭悶不吭聲地開始品鑒船上的食物,直到下了船,才想起來問裴荒:“我們就這樣走了?”

裴荒理所當然問:“不然呢?莫非你還想住在這?”

薛鏡辭聽他的話,便放心了,也不多問,轉身就往回走。

裴荒見他不說話了,倒是急得追上去:“你不再問問我?”

薛鏡辭也不看他:“你既然要離開,自然是想知道的都得到了答案,說與不說和我又沒有關係,問那麼多做什麼。”

裴荒徹底繳械投降,加快步伐握住他的手。

“我認輸了,是我想和你說,你願不願聽?”

薛鏡辭這才回頭,眼裡盡是笑意:“那你快說。”

他話音剛落,迎面便跑來一大群毛孩子,沒頭沒腦地叫喊沖撞,直奔著東巷的戲班子去。

兩人躲過這群小野馬駒,便被擠到了街邊販賣糖葫蘆的攤位上。

薛鏡辭的眼神落上去就黏住了,裴荒乖乖付了錢,取了一根遞給他,牽著人慢悠悠往客棧走,一邊給他解釋。

“那位在三皇子身邊當差的護衛,名叫段成,多年之前我曾救下他的女兒,因此便認識了。段成為人爽朗,是個極好好人,如今他隨著三皇子出來,卻多生事端,此事不解,怕是沒命回去。”

“既是如此,我便應下幫他來這裡打探,我能辯出皇宮之人,旁人自然也能,他們不便過來探查,交給我做最為合適。”

薛鏡辭被糖葫蘆酸的皺眉,順手塞到裴荒手裡,接著問道:“那你看出什麼了?”

裴荒不嫌棄他吃剩的東西,咬了一口也被酸得吸氣,好半天才回答說:“你沒聽到她的音都彈錯了嗎?”

薛鏡辭點點頭:“倒是聽出了,但也無妨,整體是很流暢的。”

裴荒搖搖頭:“這才是問題,一個以琴藝傍身的人,既然彈錯了音,怎會不慌亂生畏,而她身邊的那些人,竟也沒有一個提醒他。”

薛鏡辭明白了。

顯然不論是琴女還是那畫舫上的其他人,都沒有仔細的聽什麼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