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長訣沒有坐下,只是問:“準備好出院了嗎?”

祁染點點頭。他知道自己的出院日期是在今天,但是……

“你來接我出院?”他問。

鍾長訣對他的驚訝感到疑惑:“我覺得你想要一個舒服的交通環境。”

他朝祁染伸出手,祁染遲疑了一瞬,握住它站了起來。那隻手幾乎可以包住他的整個手掌,握起來有力、溫暖、舒適。

鍾長訣沒有放手,就這麼攙著他走出了醫院,他能感覺到那隻手掌的小心翼翼。

然後他知道了“舒適的交通環境”是什麼意思。鍾長訣的專機停在跑道上。

“你又讓機長改航線了?”祁染問。

“沒有,”鍾長訣說,“這次是我自己改的。”

祁染看著他走向駕駛艙,忽然明白了什麼。“你自己開飛機過來接我?”

聯首乘坐的專機,主駕駛不過是上校軍銜。在這個世界上,能讓空軍指揮官接送的,恐怕只有他了。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來,”鍾長訣說,“怎麼臉都白了?我的飛行技術還可以的。”

祁染站在原地,心臟被什麼東西墜著,五味雜陳。

他忽然明白了什麼。

鍾長訣喜歡上他了。

他在感情上太遲鈍,這點被他最好的朋友詬病過無數次。可這麼明顯的眼神,這樣直接的舉動,再傻的人也能看出來。

回頭想想,過去無數個夜晚,揹著監視的密會,沙發上的對談,不經意的觸碰,線索其實昭然若揭。

鍾長訣喜歡上他了,這真是最糟、最糟的結果。

在這世上,他最不想傷害的就是他。

可一旦產生感情,受傷的必然是對方。他知道,因為這早已發生過。

看他許久不動,鍾長訣以為是傷勢未愈,氣力不足,走上來,又握住他的手:“走吧,我們回家。”

回家

再次踏入基地,客廳的顯示屏已變成深秋景觀,火紅的葉子凋落滿地。

祁染摸著空蕩蕩的脖子,仍掛念著那條項鍊。

總署那邊沒有回應,他也沒來得及去找尋。即使去,也不會有收穫,為了調查,那一片被翻了個底朝天,這樣可疑的物件,不可能還留在現場。

他緊皺著眉頭,鍾長訣以為傷口還痛,說了止痛藥的位置和用量。

祁染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扭頭看到餐桌上多了樣新東西。漂亮的水滴形瓶身,裡面是奶白色液體。

他有些好奇:“這是什麼?”

“去弗林海峽那會兒,沙頓國防部長送的,”鍾長訣說,“音譯過來叫齊德里克,是當地的一種名貴的陳釀,據說放了很多補品。你要是想喝,可以嚐嚐。”

祁染說:“這是國禮吧,我能喝嗎?”

“外事處估過價,不需要上交,是私人贈與我的,當然可以,”鍾長訣說,“不過你還在痊癒,少碰酒精。”

祁染答了聲好。

鍾長訣放下他就走了,他坐在沙發上,長途跋涉,精神其實很睏倦,但他又不想入睡。也許是因為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