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明白,證據並不能扳倒權力,”祁染說,“擁有了權力,證據才能發揮作用。”

屋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那份錄音的原件,我當著她的面銷燬了,存在網上的也全部刪掉了,”祁染告訴江印白,“不過,在這之前,我把備份存到了我的主機上。之前我做過偽造身份的活,在其他城市有個工作室,主機就放在那裡。那臺機器沒有聯網,夏廳找不到。”

江印白說:“所以……”

“所以證據還在,”祁染說,“只是在等用它的時機。”

“怎麼用呢?”江印白有些頹喪,“勞伯·貝肯已經連任了,他還掌握了議會和最高法院的多數席位,以後只會更難。”

“會有機會的,”祁染說,“而且,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誤,機會很快就會出現。”

江印白想繼續追問,祁染卻搖了搖頭:“你還是不要牽扯太深。如果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我會來找你的。”

江印白微微笑了笑。雖然世事艱難,但聽到哥哥的話,他又像小時一樣,感到安心。

“對了,”祁染望著黑夜中兩個捱得很近的身影,發出疑問,“你們究竟是怎麼遇到的?”

作者有話說:

下章開始是副cp的回憶章,這幾個章節會全部用“幕間”做章節名。

幕間

當時,最高法院之爭沸沸揚揚,全國矚目,霍爾卻對此一無所知。

逃離押送車後,他躲進樹林,先找到了一條小溪,洗掉身上殘留的味道——軍犬的追蹤能力是恐怖的。

繞開林中的小徑,他在荒無人煙的樹叢中跋涉,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做。

他不能長時間留在山中,他是從山邊的路上逃亡的,軍方很容易就想到他躲在樹林裡。這兒人跡罕至,但大規模的搜捕之下,他還是逃不掉的。

他也不能進入市區,軍方大概釋出了通緝令,這件案子鬧得這麼大,全國上下都知道他的樣子,一旦進入人群,必然被發現。

遠途逃亡就更別想了。現在各個交通樞紐遍佈攝像頭,進出站都需要查驗身份,他只能依靠兩條腿,能跑多遠?

油松細密的針尖擦過他的臉,傳來一陣刺痛。

山間充盈著林木清新的氣味,沉在古老的自然氣息裡,他卻只感覺到眩暈。

掙開枷鎖只是第一步,最容易的一步,他只是從深淵墜進了地獄。

風忽然大了些,枯枝斷裂,他陡然一驚,迅速矮身,躲到旁邊一棵粗壯的樹幹後。

屏息細聽,除了枝葉墜地的窸窣,並沒有其他聲音。然而他還是不敢放鬆,直到風聲漸息,林中寂靜如初,才舒了口氣,向後靠在粗糙的樹皮上。

反芻著這場虛驚,他感到深深的悲涼——後半生,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要這樣驚弓之鳥似的活著嗎?他就會像老鼠、臭蟲,人人喊打,不見天日,只能龜縮在陰暗的角落,啃噬別人留下的殘渣和皮屑?

他驀然感到寒意刺骨,不止是心理的,也是身體的。

雖然是暮冬,積雪未消,依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