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開啟房門詢問究竟,雙方親信都默默遵循著規則,他們知道沒有置喙的餘地。

“你在報復我?”血紅的眼睛眯起,“為了那起槍擊案,為了那顆子彈,你記恨到現在?”

“我記恨的遠不止那些,我計程車兵,我的飛行員,被他利用,被他殺害,被他弄到家破人亡、名譽掃地,僅僅因為他是你的兒子,”鍾長訣說,“當然了,這只是我腦子裡的一點想法,貝肯上尉是操作失誤。”

“你再敢拿這種理由敷衍我……”

“你應該慶幸的。”鍾長訣說。

“什麼?”

“他是你最大的弱點,沒了他,你不是更安全了嗎?”

“我唯一的兒子死了,你要我感謝你?”

“那倒不必,”鍾長訣說,“你要感謝的另有其人,我只是這件事裡的一環罷了。”

他能看到,聯首的臉色忽然變了,衣領上的手也逐漸鬆開。

“假設我真的佈置了這樣重大的陰謀,為什麼你沒有接到任何彙報呢?”鍾長訣笑了笑,“問問幕僚長吧,他才是第一功臣啊。”

葬禮

住院一週後,弗里曼·貝肯不治身亡。次日,他的遺體被運回卡贊,貝肯家族的陵墓所在地。

聯首和高階幕僚們等在機場,看著棺木由軍方護送下機,上面蓋著國旗。

之後,遺體被送到聯首的私人宅邸,裡面燭光閃爍,政府高層官員、國會議員、軍方高階將領、國際領導人、家人和親友都正裝出席。

主教進行賜福和禱告後,聯首上臺致辭。短短几天,發叢已經全白了,眼窩深陷下去。

巍峨的軍隊神話,此刻竟顯得如此脆弱、蒼老。

髒冰似的眼珠緩緩四顧,眼神說不盡的蒼涼。他開口致辭,與以往慷慨激昂、熱血沸騰的雄辯相比,語氣是這樣溫和。

“我至今還記得,他決定參軍的那天。”他說,“我當時覺得很不可思議,因為在我眼裡,他還是那個在球場上滾一身泥的孩子,他還會站在淺灘的石頭上,等著我串好魚餌,一刻鐘沒上鉤,就不耐煩地下河兜網。”

言及此處,彷彿是陷進了昔日時光,聲音忽而頓住了。

“直到他站在我面前,說要用自己的力量保護國家,我才忽然發現,他已經成為了一名戰士。”

“我站在這裡,悼念他,也悼念所有為自由和正義而戰的勇士,”聯首說,“願他早日踏上永春之地,願創世神的光輝長佑吾國。”

全國主流新聞媒體悉數到場,全程直播,畫面細膩到能看清聯首眼角的淚光。

鍾長訣就站在聯首的右側,很快,他將作為軍方代表,為弗里曼致辭,講稿自然也是預先寫好的。滿室燭光,火焰像是燎著眼皮,看久了竟有些刺痛。

他微微垂眸,望向會堂的第一排,幕僚長坐在離祭壇最近的位置。他臉上只有葬禮應有的哀慼,看不出別的。

聯首應該還沒攤牌。前幾日,戰事、喪事一團亂麻,不是算賬的好時機。不過也快了,等靈柩入土,恐怕就會關門清賬。

弗里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