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一字一句地質問,“為什麼沒有躲?”

槍響之前,鍾長訣遲疑了一瞬,說明他已經發現不對勁。以他的速度,完全能躲開的。

鍾長訣嘆了口氣,無奈地說:“你擔心什麼?我又不會死。”

“所以你就站在那當槍靶?”祁染的臉被怒火燒紅了,“你在想什麼!”

鍾長訣沉默良久,說:“我不知道。”

“什麼?”

“那一瞬間,我知道可以往旁邊閃開,可我沒有,”鍾長訣說,“我也不明白為什麼。”

人類有時會做出超出常理的舉動,他原以為,機械是不會這樣的。

可是,在那比秒針一顫還短的瞬間,他的四肢忽然背離了一切邏輯。他腦中模模糊糊地冒出一個念頭——那顆子彈射進來,也挺好。

他自己都不知道緣由,但祁染似乎明白,因為在他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祁染的目光忽然黯淡下來,臉上的血色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濃重的悲哀。

他就這麼站在那裡,沒有出聲,沒有動作,整個人陷入了死寂,窗外的陽光好像照不到他的身上。

很久之後,他坐在床邊,低下頭,終於握住了鍾長訣的手:“你是不是覺得,他們打死你是應該的?”

床上的人沒有說話。這沉默可能是思索,也可能是認同。

“你想滿足他們的心願?”祁染緊蹙眉頭,“你真是……你死了,卡拉頓的局面就會變得更好嗎?”

鍾長訣輕輕地捏了捏他的手:“沒事的,我又不會死。”

“你以為你是金屬造的,就真不會死!?”祁染緊緊地攥住他,手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如果他們瞄準的是你的腦子呢?萬一他們打碎了你的中樞,連我都拼不起來,那怎麼辦?!”

鍾長訣頓了頓,聲音柔軟下來:“這次只是一瞬間恍惚了,以後不會這樣了,絕對不會。”

祁染恨恨地看著他,心臟擰成一團,想痛罵幾句,可對著這張終日自責的臉,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抱歉,”鍾長訣說,“我……”

祁染搖搖頭,打斷他的話:“別道歉。”

“我不是有意讓你傷心的……”

“我說了,不用道歉,”祁染說,“至少不用對我道歉。你已經背了那麼多人的債,別再增加負擔了。這個世界上,你唯一沒有任何虧欠的人,就是我。”

鍾長訣望了他半晌,最終沒有說出餘下的話,只是扯起嘴角,露出了勉強能算微笑的笑容。

祁染已經很久沒見到他的笑容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你就別出去了,躲在醫院裡休息吧,”祁染說,“你都中槍了,就算做做樣子,也得躺幾天。”

“我知道,”鍾長訣向他保證,“這幾天我就在醫院裡待著。”

祁染點點頭。戰地醫院除了醫護人員,就是士兵,偶爾有志願者,都是查驗過身份的聯邦人。他們不可能對鍾長訣有什麼惡意。

他在醫院陪著鍾長訣聊了小半天,鍾長訣執意讓他不要陪床,畢竟自己真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