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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長訣沒有搭話,用靜寂告訴對方,這並不能成為動搖的因素。
“他也是莎倫唯一的兒子,”倫道夫的目光有些虛浮,“雖然莎倫要是知道他變成了這樣,一定追悔莫及,但是……他到底是莎倫留在世上的痕跡,就算再墮落,再噁心,勞伯也不會放棄他。”
“那你呢?”鍾長訣問,“你怎麼想?”
剛才所有的解釋裡,沒有一句涉及倫道夫自己。他把目光遠遠地投在畫像上,並不回答。
“貝肯上尉是個定時炸彈,他會毀掉你苦心經營的一切,”鍾長訣說,“他已經殺了兩個人,為了捂住真相,造假的、作偽證的,已經有十幾個人知道事有蹊蹺。如果再出事,涉及範圍只會越來越大,事過必留痕,總有一天,會讓在野黨抓到把柄。到那時候,勳章的事也會翻出來,聯首,連帶整個夏廳的名聲,都會毀於一旦。”
倫道夫沒有附和,也沒有出言反駁,這是他早已知道的事實。
鍾長訣盯著他:“弗里曼非死不可。”
倫道夫望向鍾長訣的終端,他應該把這段錄影交到圓廂,那個人對他的信任超過自己的兒子。可他仍然坐在原地。
他心裡清楚,這是最好的選擇。
“聯首在風口浪尖很久了,”鍾長訣說,“沒有什麼比一個戰死的兒子更能挽回支援率。”
這段時間,時常一閃而過的念頭,就這麼被鍾長訣說了出來。倫道夫抬起頭,望向熟悉的臉,忽然陰沉地一笑。
“去做吧,”他說,“我什麼都沒有聽到。”
道別
鍾長訣站在跑道上,仰望著戰機。鋼製雙開門,印著銘牌。空軍旗幟的噴漆微微掉色了,但展翅翱翔的蒼鷹標識依然栩栩如生。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將軍。”
鍾長訣轉過身,看到一個青年站在身後,身姿筆挺,英氣勃勃,然而鍾長訣望著他肩上的金星,只覺得刺眼。
上次他們會晤時,對方提出收養的請求,那時,孩子和所長還活著。
弗里曼·貝肯朝他敬禮,而後雙手背在腰上站著。
鍾長訣看了他半晌,緩緩開口:“是你殺了凱特中尉吧。”
這開場白顯然出乎弗里曼的預料,他挑起眉:“將軍,這是什麼意思?”
“之前我只是懷疑,畢竟你沒理由殺死一個能讓你活下來的戰友,”鍾長訣看著他,“現在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了,她發現了,是嗎?”
弗里曼悚然一驚,勉強扯了扯嘴角:“我不太明白……”
“還要我再說清楚一點嗎?你這個八歲小孩都不放過的變態。”
弗里曼的臉色逐漸陰沉下來,他的目光望向四周,跑道空空蕩蕩,但他還沒瘋到跟鍾長訣肉搏的地步。“誰告訴你的?”他緊盯著對方,“不可能是我父親……倫道夫?他早就看我不順眼了……”
鍾長訣懶得回答,直接打斷了他的推測:“你又是為什麼選霍爾中尉當替罪羊?他哪裡得罪你了?”
弗里曼因為接連的質問皺起眉。
“憑你的技術,一輩子都拿不到勳章,”鍾長訣說,“你不留著他,還把他推到斷頭臺上,我之前只覺得你懦弱,沒想到你還這麼愚蠢。”
弗里曼兩腮的肌肉顫動著,明顯在緊咬牙關。
鍾長訣看著他的臉色,瞭然道:“聯首也是這麼說的,是吧?”
“霍爾算什麼東西?”弗里曼啐了一口,“裝模作樣,好像全世界就他正直,他善良,我根本不配坐在那個駕駛座上。你們覺得我做錯了?是你們錯了!你們給我選來這麼一個副駕駛,跟定時炸彈沒什麼兩樣!他那種自以為正義的好人,遲早有一天會把冒名頂替的事捅出去,我是防患於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