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程式。”

這目光讓他心跳加速。“是。”

“我們正在考慮一種新武器,”鍾長訣說,“它不像往常的導彈、槍械那樣需要人操作,本身就是智慧的,可以制定戰略,執行任務,看上去甚至不像是武器,可以融入人群……”

祁染停了下來。他明白了對方的來意。“將軍,”他問,“軍部想要超級士兵嗎?那種生化人一樣的擬人態武器?”

“只是一個還沒成型的想法。”

“你希望有一千個你嗎?”

鍾長訣笑了起來,這是祁染第一次聽到他的笑聲。

“如果這樣能取得勝利的話。”鍾長訣說。

祁染收回了目光,望向薄薄的積雪。

“軍部會在羅拉米亞山下搭建一個實驗基地,我想向技術部推薦你,”鍾長訣說,“地方很偏,沒有人煙,但物資充足,工資也非常高,保障你們生活無憂。當然,前提是你願意去。”

祁染不知道他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大戰在即,為國效忠是每一個公民的義務。

更何況,他所接受的教育,他家人的生活,都依靠面前的人。他給了他一切,他說什麼,他都會答應。

鍾長訣似乎把他漫長的沉默理解為了壓力。“別緊張,只是一個初步構想,”鍾長訣說,“你不是說過嗎,距離一個真正能替代人腦的程式,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祁染笑了笑,感謝他的好意,接受了這個工作。

他沒敢告訴面前的人,他已經成功了。

這個夢境總在鍾長訣轉身時結束。他們每一次短暫的相遇,都終於他望著他的背影。

視野裡紛紛揚揚的雪花連成一片,變成白而刺眼的光線。祁染睜開了眼睛。

他望著客廳的天花板,出了半日神,才意識到,自己又在沙發上睡著了。

祁染伸出手,揉了揉眉心,剛睡醒,指尖的面板微微發燙。

他又夢到他了。

每次從夢中醒來,他都會有近乎眩暈的失重感。封印被一次次撕碎,記憶翻湧而出,在重複的喚醒中,變得更清晰,更鮮活。

也許還是因為項鍊。丟失了它,就丟失了與那人的聯結。他潛意識感到愧疚,於是補償性地回憶。

他害怕自己會忘掉那個人。這個世界上,那個人的死,恐怕已經被所有人忘記了。如果說死者留存於世,只能靠生者的懷念,那麼,那人的存在,也只能靠他維繫。

像懲罰似的,越回想,他就會越清醒地意識到,那個人已經死了。

他慢慢坐起來,用手臂抱住自己。客廳變得如同停屍間一樣冰冷。

他迫切地想要一點溫暖。

他抬起頭,看到桌上的水滴型瓶子。

喝一點,應該沒有關係吧。

他把瓶塞開啟,給自己倒了一杯。奶製品的甜香撲鼻而來,液體厚重且柔滑,很容易入口,他不知不覺中喝掉了滿杯。

他不知道,這種飲品的甜味蓋過了酒精,實際上度數是很高的。

眩暈的到來並不急促,它一點一點模糊了意識的邊緣,讓視野變得忽近忽遠,讓聲音變為低頻的嗡鳴。

祁染靠在餐桌上,神智慢慢沉下深海。

他終於感到了溫暖。

這種感覺有點像手術後,他疼得睡不著,醫生給他滴入止痛藥的時候,但比那更舒適,更夢幻。

隔著客廳,他望向對面的窗戶,拿著杯子的手忽然頓住了。零星的羽絨逐風飛舞,門前的南天竹不知何時染上了白色。

下雪了。

裡蘭位於北方,初雪也來得更早一些。

祁染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永無止境的白色。北國漫長冬季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