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過來,擰開瓶蓋,咕咚咕咚的,仰頭喝了大 半瓶。

喝完,他說了聲謝謝:“下次不用這麼客氣,轉學生。”

見他要走,曲疏月又趕緊拉住他:“等下,你等下。”

“還有事嗎?”

陳渙之額前的黑髮溼著,比窗外濃稠的夜色還矚目。

她點頭,垂眸輕聲道:“有。那個、你個子太高了,我能不能,和你換個位置?”

他面無表情的,居高臨下睨著這姑娘:“就這個?”

曲疏月嗯了一下:“就這個。”

“多大點事兒!”陳渙之把她的書包拿起來,扔在了自己桌上:“成,明天起你就坐這兒了。”

愣神間,餘莉娜推了推曲疏月:“幹嘛哦,想什麼呢?”

曲疏月翻了頁書,又撥了撥鬢邊的頭髮:“沒、沒什麼呀。”

她搶下雜誌來:“沒什麼還不去睡覺?明天不上班啦!”

清晨,早上八點的鬧鐘一響,曲疏月掙扎了兩分鐘,從床上坐起來。

她是起床困難戶。上小學第一天她就遲到。

那時曲正文還嬌慣她,媽媽章瑩要催她起床,爸爸總是伸手攔住:“算了,讓她再睡一會兒吧,省得又哈欠連天的。”

章瑩就說:“慣吧你就,那早餐不吃了?餓著肚子。”

曲正文拿筷子指了指:“你給女兒拿餐盒裝上,帶到路上吃。”

這樣被父母呵護的日子,到她十二歲時,戛然而止。

像做到一半,誤入荊棘叢中的美夢,醒來扎得渾身都是刺。

曲疏月去浴室洗漱,小心掀開被子,不敢驚動身邊的大小姐。

等她換好衣服出來時,餘莉娜還是被吵醒了,她睡眼惺忪:“你去上班啊?”

“嗯,你呢?今天是去公司面試,還是在家。”曲疏月一邊套上行服,一邊問她。

餘莉娜是江城人,和曲疏月是初中同學,在英國讀研時,合租了同一套公寓住。

畢業後,餘莉娜回了江城,進了父母安排的單位上班。

但大小姐這個班上的極其彆扭。

每天勞斯萊斯送到大門口,派頭比領導都大,因為她爸特別交代過,也不敢派什麼重活兒給她。

餘莉娜上了不到一年,感覺再這麼下去她就要廢了,永遠都只能是寄生蟲。

好歹也是帝國理工的商科畢業啊。

餘莉娜搖搖頭:“我哪還有心情找工作,先去把我的行李弄回來吧。”

曲疏月翻好西裝領子,嗯了一下。

臨走前,交代莉娜說:“要我幫忙就打電話,我開車去接你。”

上班路上,曲疏月在總行樓下的咖啡店,買了兩杯冰美式。

另一杯,帶給她同一個辦公室的辛美琪。

走進大堂時,營業部的員工剛開完晨會,曲疏月停留了片刻。

她在心裡默了一下那個新來的實習生的名字。

綜合部管著全行雜七雜八的事。

小到食堂用餐、考勤打卡,大到節假福利、員工薪酬,等等這些保障性工作。

幾秒後,曲疏月出聲叫住那個男孩:“孫小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