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書郎崔處直便是一個非同一般的人物;他出身博陵崔氏;是黃臺公崔弘升的嫡長子;已廢河南王妃崔鈺的長兄;曾出任過漢王楊諒的長史;開皇末年因為崔氏在皇統之爭中大敗而慘遭打擊;他被罪黜歸家;但幸運的是;他因此避開了漢王楊諒之亂;所以等到崔氏“解禁”之後;他便得以重入仕途。

崔賾之所以能從通濟渠危機看到東都危機;並不是因為他的政治智慧要比樊子蓋高;而是因為他獲得了樊子蓋所不知道的訊息;而這個訊息的來源就是崔處直;就是遠在河北的崔弘升。崔弘升現在是博陵崔氏各房各支中權勢最大者;理所當然佔據了家主的位置;但在享受博陵崔氏巨大資源的同時;他也責無旁貸的承擔起了振興崔氏的重任;而東都危機正好讓他看到了希望;於是他開始謀劃和佈局;首要之務就是想方設法推動東都危機的爆發。東都危機是牟利之源;沒有危機;崔氏如何牟利?沒有更多的利益;崔氏又如何重振輝煌?

崔賾已經成功迫使樊子蓋交出了決策權;心甘情願地“退”到了執行者的位置上;接下來就是由他來代替越王決策;而前期決策的首要目標就是示敵以弱;就是欺騙政敵;就是讓那些激進保守勢力自我膨脹;自我失控;最終演變成政局失控;而政局失控必然會讓某些激進的保守勢力鋌而走險;發動軍事政變。

崔賾的這種做法很危險;你誘使別人瘋狂了;但你能否抵擋別人的瘋狂?能否拿別人的瘋狂為己用?就如高空走鋼絲;稍不小心就會出事;而任何一個意外比如突如其來的一陣狂風暴雨都會給他致命一擊。

樊子蓋之所以心甘情願地交出決策權;想必也看到了東都危機背後的實質;這場危機的實質是皇統之爭;是關隴人和山東人之爭;是權力和財富之爭;而做為改革中堅的樊子蓋;若想確保改革派的權力和財富;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坐山觀虎鬥;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或者兩敗俱傷;但這都對改革派有利;既然如此為何不在他們的背後推一把?

當前東都城內保守力量太強大了;關隴人的實力太強大了;樊子蓋不想與政敵們正面廝殺;所以退避三舍;以退為進;而崔賾又何嘗不是心驚膽戰?

崔賾看到崔處直後;馬上把心中的擔憂一一列舉;最後他問了兩個問題;通濟渠會不會中斷?齊王楊喃會不會兵臨通濟渠?

通濟渠中斷;通濟渠兩岸的局勢失控;則證明越王決策錯誤;如此一來越王剛剛搶到手的決策權還沒捂熱;就又要被樊子蓋拿回去了。通濟渠斷了;東都應該出兵剿賊;但假如這時齊王楊喃來了;恰好到了通濟渠戰場;東都怎麼辦?這個兵還出不出?不出兵;通濟渠局勢便被齊王楊喃控制;東都非常被動;遠在東征戰場上的聖主同樣被動;假如齊王挾通濟渠威脅東都和聖主;東都和聖主為了東征的勝利;除了妥協還有其他辦法嗎?到那時齊王能否如願以償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越王楊侗倒了;而被越王楊侗所“綁架”的崔氏也必將再遭重創。

崔處直知道崔賾面臨的壓力太大;否則以崔賾的沉穩;絕不會出現瞻前顧後之舉;所以他直接給出了答覆;齊王楊喃馬上就要兵臨通濟渠。

崔賾吃驚了;這個訊息從何而來?準確否?

“據某得到的訊息;日前;安平公李百藥應齊王之邀;已重返魯郡;現在應該就在齊王帳下。”

崔賾一聽就明白了;緊懸的心稍有鬆緩。李百藥終於“出山”了;這說明趙郡李氏在博陵崔氏的重壓下;終於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也就是說;未來一段時間;山東崔、李兩大豪門、齊王楊喃和白髮賊李風雲這三股勢力將聯手操控局勢的發展;通濟渠危機已經開始了;東都危機也已拉開了序幕;接下來就是合力引爆東都危機;讓改革派和保守派兩虎相爭;大打出手;只待兩敗俱傷之際;也就是聖主低頭之時;而那一刻;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