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上還裝著網格細密的紗窗,距離窗戶也有段距離,但是衝矢昴站在書房內,覺得好似有水汽飄進,直接沾染到了自己身上,讓他一身變得更為潮溼。

眼鏡片上起了一層薄薄的霧,衝矢昴摘下眼鏡擦拭乾淨就沒有再戴上,他睜開未經偽裝的綠色眼眸,看到鶴原不為所動。

她是一個符號,但化身的人形有著一雙灰濛濛毫無光亮的眼睛,頹敗,死寂,那暗沉的顏色像是他於那幾個深夜裡見到的灑在霧中的月光。

他沒有等到回答,而是等到了視他為宿敵的金髮青年。

死天鵝湖

安室透在證實了心底的猜測後就往回趕,儘管由他親手揭開的答案匪夷所思,但聯想到這一切卻又不是那麼意外,他全無恐怖畏懼,只不過想與鶴原當面,問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然後就在鶴原的書房中,見到了那個房子被火燒後,住進了工藤家、名叫衝矢昴的粉發男人,雖然對方表現出的脾性溫和,但沒緣由地,他和其人一直都不太對付,就算還沒從他身上發現問題,也下意識地警惕和排斥。

他在回來的路上沒留意到驟變的天氣,從停車場到公寓樓淋了一點雨,頭髮溼漉漉地搭在鬢邊,看起來有些狼狽,然而盯著衝矢昴的眼神中滿是銳利。

“鶴原,他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凝滯,但顯然被針對的那方要更閒適自在,或者說,是他從見到安室透起就刻意表現出遊刃有餘的狀態,衝矢昴不再眯眼,非常裝模作樣地笑道:“認不出我了呢,前同事。”不是還偽裝過自己嗎,怎麼這麼久都還沒認出他來。

然後安室透被激得與‘衝矢昴’這個身份偽裝下的赤井秀一大打出手,三分是真實的憤怒,剩下的就是被理智剋制的出手,即使和麵前的人有深仇宿怨,但他們仍舊默契地以出手試探。

兩個人扭打了一番,都在趁機下黑手,還好記得這是在鶴原的書房,沒有損壞她的物品和書籍,但還是不可避免弄亂了一些東西,等深深淺淺的霧氣縈繞在他們身周時才不甘地停手。

唇角被揍了一拳有點破皮,安室透抬手擦拭了下,深深地看了一眼赤井秀一,轉頭向鶴原問道:“你不用向我說些什麼嗎,搭檔?”他在後面這個名詞上著重強調,心底藏著深深的忌憚,但他相信鶴原是可以溝通的。

不論鶴原的本質到底是什麼,要做什麼,她都選擇了人形、擁有一個人類身份,那麼就目前而言,向她人類身份的搭檔說明情況是有必要的吧?

灰色的霧氣頭一回湧入室內,存在感絲絲分明,他和赤井秀一都聽到了自霧中傳出的簌簌聲響。

天色暗沉得如同黑夜,窗外的雨聲很大,還有悶沉的雷鳴,他們兩人站在鶴原的對面,保持了三角對立的姿態,但是和她之間又隱隱有著層隔閡,是人類天然與非人存在分別開的陣營。

在兩道審視目光的注視下,‘灰霧之主’的化身、象徵死亡的符號,年輕女性平靜地道:“你們,有什麼想問的嗎?”

——這並不是一場平等交流,所抉擇出的這二人也不過是她意志的代行者,將引領著灰霧為她帶來更多的‘影響’,但也是她最後的善意的表達。

世界將因祂的意志而墜落

但災難的伊始在更早之前

世界早已處在不斷‘上升’的過程中,在世界之外守候著恐怖而詭異的高維生物,如果不令世界下墜,那麼其終將抵達高維生物之口,被徹底地奪取吸收。

而真實身份為拯救者的祂來自天外,被邀請來到此世,‘死亡’是祂的意志,唯有以此侵染世界的本源概念,才能使世界‘質變’,由‘上升’階段脫出、轉為‘下墜’,當祂的力量被恢復充足,就能處理掉災難之源,世界也能迴歸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