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還在淌著冰冷雨水的手輕輕碰了碰她柔軟的面頰,見她被自己冰得一激靈,也沒有移開手,“我已經同阿孃說清楚,讓她不要再為難你。”

他說得言簡意賅,但?若是翁綠萼在場,就?知道,蕭持那張刻薄嘴,並不是只?針對她一人。

瑾夫人被氣得連夜請了大夫,切了參片含在口中吊著氣。

翁綠萼此?時尚不知瑾夫人那邊兒的動靜,聽蕭持這樣說,輕輕噢了一聲,露出一個笑:“多謝夫君。”

蕭持說不定?哪日又?要外出征戰,翁綠萼也知道,依著瑾夫人的性子?,今後她們倆之間更難有平靜日子?過?。但?翁綠萼默默回想著蕭持剛剛質問她的話,也覺得自己有些傻。

幹嘛傻站著等人罵?

見他的妻面色微白,一張瑩玉肌香的臉龐上隱隱帶了幾?分失落,冷靜下來的蕭持心裡略略遲疑。

他剛剛,語氣是不是太兇了?

她年紀尚小,頭一回遇到婆媳之間的難題,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也是情理中事。

但?他事務繁雜,不可能回回都護得住她。唯有她自立,他才?放心。

看她這樣怏怏不樂的樣子?,蕭持不再猶豫,做下決定?。

“綠萼。”

他鮮少這樣喚自己。

翁綠萼感覺自己的心又?開始砰砰直跳,她抬起臉,看向他。

蕭持仍是一身狼狽,但?他彷彿與生?俱來一種巍然氣勢,說話時有一種讓人不自覺臣服的力量。

他問她:“後日,開宗祠、為孩子?們易姓之後。我會啟程前往東萊。”

“你可願意與我同去??”

翁綠萼一時之間,有些不敢置信。

直到三日後,她與杏香她們坐在佈置柔軟精緻的馬車裡時,除了馬車咕嚕嚕前行的聲音,還有陣陣齊整的馬蹄聲傳來時,翁綠萼終於有了些實感。

她要離開平州,隨蕭持去?到一個新?的地方——東萊。

老皇帝昏庸, 胥朝皇室搖搖欲墜,天?下?英傑紛紛募兵自雄。而佔據了南方十州的?蕭持,自然也不例外。

虎之躍也, 必伏乃厲。

平州作?為他發跡之地,可為後方。但東萊地處長河以南, 交通便利,魚米豐饒,峽谷多, 內裡又多平原, 是一處易守難攻的?兵家必爭之地。

因著?有先前一路坐馬車到平州的?經驗, 這?次跟著?大軍日夜前行趕路, 翁綠萼覺得尚能接受。

唯有杏香望著?她瘦得來只剩薄薄一片的?腰肢,一臉苦大仇深。

不成, 等到了東萊, 她得盯著?讓女君長些肉回來。

疾行半月之後,她們終於到了東萊。

蕭持事務繁雜, 想起張翼是個行事穩當的?,仍舊指了他隨侍女君左右,護其周全。

在安排住所一事上, 蕭持提前去?信否了東萊郡守騰出自家宅邸的?建議, 而是讓人將山野之中的?一處莊子仔細打掃過, 又重新佈置了一遍,以供翁綠萼暫居。

既然已經出了平州的?君侯府,日日關在深宅大院裡有什麼意思?山裡的?宅子雖不比郡守府邸處處精細, 但蕭持就是莫名覺得, 她會喜歡。

想到他的?妻會露出的?盈盈笑靨,他也跟著?嘴角微揚。

只是, 連她頭一回到東萊的?第一日,他也不能得空專程回去?陪她。

進?入東萊之後,他身上累積的?軍務更多,蕭持只能囑咐張翼多上心些,不得叫她覺得被疏忽怠慢。

翁綠萼知道?蕭持的?安排之後,默默想,人家好好一個羽林郎,年輕氣盛,前途正好,卻被派來替她做事,這?算不算是阻人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