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很喜歡的就並沒有,而喜歡的話,櫻子有一些想不明白,不自覺地歪了歪頭,眉間帶出一點困惑來,“不知道,大部分都能接受。”就是很隨意地吃就好,味道好吃就都可以,可是又都算不上是‘喜歡’。

喜歡和不喜歡之間的界限也並沒有很鮮明,不喜歡距離討厭有很遙遠,而只不過是平常和喜歡之間的距離同樣遙遠罷了。

愛麗絲不甚理解地‘唔’了一聲,然後就聽見從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她不滿地回過頭去,埋怨道:“林太郎你好慢啊。”

面對心愛幼女的不滿,森鷗外立時臉色一變,熟練無比地彎下腰,雙手合十地舉過頭頂,然後慢慢地把手拿下來放到胸前,做出賣乖討好的模樣,一下語聲也由低沉變得黏糊,“愛麗絲醬~我錯了啦,我這不是為你和櫻子醬留出了足夠的相處空間嗎?”

成年人找的藉口遜爆了,但愛麗絲聽了不免得意,她就是有很喜歡櫻子醬,有些開心地哼了一聲,“那我原諒你了!”

森鷗外身後跟著忍成太郎和太宰治,他沒有順著愛麗絲的意願坐到另外一桌,即使他們有五個人,但在四方的桌旁擠一擠就好。

沒會兒五份櫻餅就盛了上來,吉步老闆走過來在桌上放點心盤時,感慨道:“是氛圍很好的大家庭呢。”他見過了那位成年男人跟在愛麗絲身後,他們是一對父女,而今天再見,就發現竟不知不覺成了大家庭,多了另外三個孩子。

兩個男孩子一個沉穩一個跳脫,而他蒼老也變得更為透徹的目光落在那個女孩兒身上,吉步不由得‘唉’一聲,他沒顧幾人隨之落到自己身上的視線,只是有些面色心疼又慈愛憐惜地道:“怎麼是這樣的孩子呢?”

——是什麼樣的孩子呢?

吉步又回到後廚,再端出兩份櫻餅,還忙前忙後為他們準備了他自制調兌的茶,吉步老闆非要看著櫻子吃下了一枚他做的櫻餅,看她有些喜歡地微不可查地彎了眼尾,這才略微放心地離開。

是什麼樣的孩子呢?

吉步老闆所做的點心的確漂亮,每一份櫻餅的模樣都不同,有白糯米捏成了糰子,然後在頂上放著兩朵經過醃製處理、色澤不改的櫻花;還有糯米被染色成櫻粉,蒸製出後包裹上醃製的櫻葉,這是最經典的樣式;也還有糯米打成細細的粉,再兌成粘稠的漿所做出的形似果凍、從裡向外透出櫻粉色的點心……

太宰治叼了一枚櫻餅就湊去後廚,他知道自己的舉動會被注意到,但還是想去問清老闆這個問題,他是從櫻子的身上看到了什麼呢?只靠他自己的話是想不出答案的。

就像是自由的小蝴蝶一樣的櫻子,明明被人所愛,而她卻沒有半分情感或情緒,即使人們對她付出了也得不到回應……真的會有人無私地給出偉大的愛嗎?那是出自於真心嗎?

太宰治不相信,他仍舊覺得那隻不過是櫻子的異能力影響而已,掠奪他人的情感投注在自己身上,就像是可恥的偷盜者那樣,所以在之前說她‘真可憐啊’,得不到愛於是去主動掠奪,可悲可憐得像是馬戲團的舞臺上拼力表演想要奪取目光的小丑。

吉步老闆拿起放在一旁的溼帕子擦手,他站定在並不寬敞的廚房中,回身看那個質疑這一切的孩子,他能看到櫻子的心,也能看到這個孩子的心,透過那雙沉沉無光的眼眸他只看到一片空茫死寂,然而在此刻因為求知慾而彷彿有了一分鮮活感。

他蒼老的面上微微笑了笑,可是又止不住嘆出一口氣。

“你徒步走在荒野上,試圖追求生的意義,橫衝直撞,而哪怕自己墜入泥沼也毫不在意,”像是跑偏了話題在說不相干的事。

“可是那個孩子呢?”

吉步老闆在此刻微微端著自身的姿態,他平緩沉穩地說出:“我無能拯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