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去死。

捲鋪蓋回家,從此告別醫學。

時桉徹底靜了音,像個在下雨天,玩了滿身泥巴的小狗,趴拉著耳朵,抓緊被邊,等待捱罵。

現在的情況是,他不僅和科室主任睡了,還睡了兩次。那他是選擇去死,還是捲鋪蓋回家,從此告別醫學啊?

鍾嚴鎮定自若,跟開會診似的,“你有什麼想法,打算怎麼處理咱們的關係?”

怎麼處理,時桉也不知道。

但感激鍾嚴給他提出想法的權利。

“我能考慮一下嗎?”時桉說。

鍾嚴:“多久?”

“三天,行嗎?”

“我等你答覆。”

鍾嚴的腳步聲拉遠直至消失,時桉才敢把腦袋塞進被子裡。

然後……

啊啊啊啊啊!

果然自己也沒穿,

遮羞布都沒有!

時桉用毛毯壓腦袋,枕頭壓毛毯,再拱到床頭。絞盡腦汁,憋得難以呼吸,回憶著昨晚的一切,可惜死活想不起來。

他轉過去看腰,沒紅色手印,嘗試用力,完全不疼,全身上下翻了個遍,沒有任何痕跡。

鍾嚴是技術水平高了?

還是歲數大,生理能力退化了?

回想當年,他整腫了一個禮拜。

“時桉。”鍾嚴的聲音。

時桉嚇到繃直,從毛毯裡探出個邊,“我、我在。”

鍾嚴似乎從未被影響,仍能將工作和生活分開,“今天下午班,準備一下。”

時桉眨眨眼,腦袋藏進去又鑽出來。

鍾嚴:“還想呆在中醫科?”

時桉猛搖頭,“我想回去。”

鍾嚴轉身離開,又轉了回來。

時桉坐起,“鍾老師,怎麼了?”

“時桉。”鍾嚴垂著眼睫,語氣散下來,“我餓了。”

時桉滿床找內褲,有種踏實感。

“我去做!”

中醫科歲月靜好,每天都像養老。但時桉還是喜歡急診科,那種緊繃忙碌後,劫後餘生的充實。

第一天覆班,恰逢陳曼出完公差,和其他人一起歡迎他回來。

陳曼又給他帶了禮物,“怎麼回事,我一出門,某人就欺負我們小時了?”

時桉抱著禮物盒,“沒有,是我不好。”

陳曼笑著說:“加油吧,你將來可是咱們急診科的中流砥柱。”

急診科。

中流砥柱。

陳老師說得輕鬆,但現在的時桉不敢想。目前為止,他連和急診科主任的關係都沒處理好。

實際上,他也沒時間處理,忙碌的工作迫使人停止思考。

三天期限,一眨眼,就到了第二天。

當天下班早,時桉正準備回去,在科室門口看到了熟悉的人。

是吳奶奶。

時桉在分診臺時認識的老人。

吳奶奶快九十了,帶著孫子看腹痛。殊不知,她的情況比孫子嚴重得多。時桉及時發現情況,挽救了吳奶奶的命。

老人知恩圖報,出院後,成天往急診科送土特產,包括但不僅限於活雞活鴨和笨雞蛋。

時桉不收,老人不幹。後來,敷衍著答應給他介紹物件,老人才算罷休。

時桉來到吳奶奶跟前,話沒出口,先被老人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