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眠了一小會兒,趙府門口便傳來陣陣車軸聲。

韓珂知道一定是舅舅回來了,便推門出去。

少年的轎攆已經停在了屋子門口。

他依舊是一襲長袍,不染半點塵埃。只是他靜靜地躺在那兒,死去一般,雙眸緊閉,面上是一如既往的笑,卻不能站起來同她說話。

“舅舅……”她撲過去,輕輕喚了一聲,卻得不到回應。

“舅舅,你怎麼了?”

少年處於深度昏迷之中,根本聽不到她的呼喊。

少年薄唇緊抿,慘淡泛白,明顯病重。韓珂驚惶地伸手探了探,他的呼吸極弱,似乎隨時都會停止。

韓珂再靠近一點,他那看似乾淨整潔的白色衣衫底下,鮮血正一滴滴滲透出來,不一會兒,便開出朵朵妖冶的曼珠沙華。

“舅舅不但病發,還受了重傷??”韓珂一臉疑問,望向阿硯,“他是怎麼受傷的??為什麼要躲開我們,為什麼不讓我知道??”

阿硯避而不答,鷹兀般冷銳的目光射向韓珂:“驚了主人養傷,郡主現在如意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不想被你們蒙在鼓中,舅舅就算真的想要致瑤兒於死地,也該給瑤兒一個理由,不是嗎?”韓珂一雙鳳眸流轉,目光緊緊逼視著眼前的阿硯,“身為受害者,我難道沒有理由知道真相嗎??”

“你想要知道什麼??”阿硯冷哧,“你所謂的真相,就是你一次次將主人往絕路上逼?”

“阿硯……別這麼說。她只是個孩子,這並不關她的事。”少年在睡夢中掙扎了一番,手指驀地動了動,緊接著他的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蹙,隨即狹長的眼眸微微睜開,望了一眼身側的韓珂,右手無力地撫了撫她的掌心,纖長的手指冰得刺骨,“瑤兒,有些事情是舅舅做得不好……咳咳……或許讓你有所誤解,但是雲歌是大胤、司幽兩朝的和親公主,你抓她來逼舅舅現身,於法於理都不合。”

韓珂感覺到握在掌心的生命稍縱即逝,一時間竟捨不得厲聲質問,而是伸手柔柔地撫了撫少年蹙起的雙眉,目光清冷道:“那些事情等舅舅養好身子再說罷,但在舅舅養好身體之前,不可以再隨意將瑤兒丟棄。瑤兒並不是件物品,說丟就丟,舅舅你無權這麼做。瑤兒沒有什麼能力,但姜雲歌服了我下的毒,需要按時服用解藥,若是舅舅離開,瑤兒便斷了她的藥?”

“郡主,你這麼做,對主人不公??”阿硯憤恨地拔劍,直指韓珂纖細雪白的脖頸,“主人真是白救了你?”

“叔父要致初瑤丫頭於死地,初瑤丫頭不過是想要個答案,有什麼不公?覺得不公的應該是初瑤?”蕭焱得知弈凡歸來,匆慌趕到,見阿硯咄咄相逼,自然忍不住幫著韓珂出頭。

韓珂清眸揚起,傲然反視:“焱哥哥說的不錯,如果舅舅有什麼苦衷,阿硯不妨說出來。瑤兒不是不講理的人,如果答案我能夠接受,我自然不會責怪舅舅。”

“責怪……呵?”阿硯的嘴角掛著譏諷的笑意,“初瑤郡主這樣忘恩負義的人也配在主人面前提‘責怪’兩個字嗎?你憑什麼責怪他??就憑他三番四次救了你嗎??”

“咳咳……阿硯。”僵直著身子躺在轎攆上的少年急於阻止兩個人的爭吵,一口氣不來,急急咳嗽出聲,潔白的手帕瞬間染成了血色,妖冶的一片,觸目驚心。

“舅舅?”

“主人?”

兩個人衝到少年身邊,阿硯從轎攆上將弈凡背起,一面向著裡屋衝去,一面急切嚷嚷:“快讓開?主人吹不得風?”

韓珂自然知道大局為重,忙吩咐月彤替姜雲歌鬆綁,趁著大夥兒都關注睿王歸來,注意力被引開之時,偷偷命人將昏迷中的姜雲歌送回了無人關注的西苑。

阿硯一進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