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見,因為允許進宮的客人必須經過他苛刻的篩選。受到他的邀請是人人求之不得的殊榮,而且是很難得的……他絕對沒有被這些過分的榮譽搞得困窘不安或手足無措,而是安之若素,彷彿是習以為常的事。他的接待室以及宮前的巨大帳篷裡總是高朋滿座,眾多將軍、行政長官和義大利的達官貴人如走馬燈似的來來去去,只是為了能夠被他垂愛短暫地接見一下。總之,人人都在這位勝利者的傲慢舉止面前俯首帖耳。他已經不再是共和國的將軍,而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將自己的法律強加於被征服者的征服者。” 年僅27歲,拿破崙已經獲得了比一般年輕人所能夢想的要多得多的成功。作為義大利軍的總司令,他為法蘭西共和國贏得了急需的勝利。奧地利成了可恥的手下敗將,隨著成千上萬輛四輪馬車滿載著從威尼斯和文藝復興的發源地倫巴第的各個城市的古老宮殿和教堂裡搶來的金銀財寶和藝術珍品流向空虛的法國國庫和督政府的腰包,法國的所有村莊、城鎮和都市都在對拿破崙將軍大唱讚歌。拿破崙將軍自己的隊伍也沒有忘記分享戰利品,將軍、下級軍官乃至軍士都發了橫財(馬塞納是其中最大的暴富者)。拿破崙給他的母親萊蒂齊亞和弟弟呂西安留下了大量的贓物,而約瑟夫和路易則靠自己動手攫取。在拿破崙書房裡的一張桌子上,由佈列納掌管著一個裝滿金幣和銀幣、僅僅用來應臨時之需的大保險櫃。拿破崙在倫巴第平原上創造了他的天方夜譚,巴黎對此十分讚賞。共和派對他的業績特別推崇,波旁王朝的同情者則表面接受了這個事實而實際上秘密計劃讓路易十八重新登上國王寶座。儘管如此,督政府發現這柄新出爐的劍是柄雙刃寶劍,因為在征服的後面是征服者自己——一個有著毫不加以掩飾的野心的人。

拿破崙對於他此生第一次得到的榮譽、讚美和權力自然是愛不釋手的。他生來就是為了獲得這些東西的。整個義大利北方由他的軍隊統治,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只要他一句話,大臣可以被貶為庶民、貴族可以被剝奪封號和財富,然後被監禁或處死——這就是權力。給拿破崙當機要秘書的佈列納逆來順受,是禍是福都接受。多虧了過去在布里埃納軍校的這位身無分文的同學,他才得以同享榮華富貴。當他的這位同學閒居巴黎餓著肚子等待新的任命時,曾經在巴黎狹小的公寓裡得到過佈列納年輕妻子雪中送炭的接濟。可是,現在已今非昔比啦,遊戲規則就是如此。弟弟路易和呂西安再也不用像當年在普羅旺斯那樣靠軍需後勤官的任職軍餉餬口了。拿破崙也不會再餓肚子了。佈列納和他的妻子也再不能直呼其名,在沒有得到特殊邀請時甚至不能和他同桌用餐了。現在,在拿破崙身邊前呼後擁的只有高階將領、大使、公爵、侯爵和伯爵了。

拿破崙從權力中發現了極大的樂趣,不願放棄。這就有問題了。督政府催促他儘快同被征服的奧地利締結和約。但是,一旦此事達成,大部分佔領軍就要撤回,征服英雄也要打道回府了。這是拿破崙第一次嚐到獨掌軍權、大權在握的滋味,他對權力仍然飢渴;一旦回到法國,他就會恢復到一般守備軍指揮官無聊的、受到制約的生活中,他的政治地位和在法國外交政策方面的發言權將被剝奪,芒泰貝洛宮中的獨立與輝煌將變成淡淡的回憶。

在與梅利托和德艾里爾長時間的會談中,拿破崙毫不掩飾他對回到法國過無聊生活的厭倦。“我至今為止所做的一切都毫無用處了。” 將軍在芒泰貝洛宮的花園裡和他們進行的兩個小時的談話中說:

這只是我事業的開始。你們難道真的以為我在義大利獲勝是為了幫助督政府裡像卡爾諾和巴拉斯之流的律師成就大業嗎?多麼可笑的想法啊!一個3;000萬人口的共和國,這是法國今天所需要的嗎?但是這種時尚和所有其他的時尚一樣總有一天要煙消雲散的。他們真正需要的是用榮譽來滿足他們的虛榮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