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帶出了她滿腹的心傷,她再次抬起笛子,放到唇下,這一次,吹出的確是別樣情懷。

一陣迷離惑人的曲調響起,居然讓旁邊的人心裡隨之顫動起來,彷彿是恆古悠遠的回憶帶著無盡的哀傷侵襲而來,人在她面前只有如痴如醉,彌足深陷,心痛如絞,無法自拔。

人心裡,總有一些感情會被觸動,就算平日裡被忽視。

而這首曲子,似乎就有那種能讓人最深沉的哀傷發酵的力量。

她是一個兩世兩生之人,那隔世的一切,鎖在她心底,到頭來,反倒覺得那一世只是個夢,離自己越來越遠,自有莊生曉夢迷蝴蝶之迷惑。

但是她還記得《Luar na Lubre… memoria da noite》這個曲子,這首西班牙的民謠,是前世一次偶然聽到的,此後再無法忘懷,每次聽到便會痴迷進那種難言的心痛之中。

雖然她並不通這種語言,但是她記住了它,曾有一段時間,她日日哼唱,有人告訴她,她唱這首歌的時候,讓人難受得恨不得掐死她。

現在,她已經快忘記是怎麼唱的,只是曲調反倒忘不掉,而且越來越深刻。

這首歌說的是一個女人死後,靈魂留在塵世當中,日與月璀璨消長,她只能在月夜下游蕩,尋找她遠去的愛人的故事。

依稀記得裡面有幾句歌詞,翻譯出來是這樣的——

嗅著血液的芬芳 我找到安魂的殿堂

一片破敗景象 幽靈放蕩歌唱

黑色迷迭香綻放 藤蔓蜿蜒生長

靈魂張望 信仰血色的月光

它們喜歡陰冷的地方 隱藏在深淵枯樹旁

每一個死寂的夜晚 聆聽血液在地下隱秘的聲響

它們喜歡詭異的詠唱 和死靈的歌聲一樣

唱的是奢想的報復 還是寥落的絕望

遠去的愛人啊 你是否記得我模樣

當我俯視我的葬禮的時候 為何沒有碰上你的目光

秦桑意識到自己在唱歌,原來她不覺的停下了吹笛,而清唱了起來,雖然不能回憶起整首歌的詞,就只想起了三四句而已,也反反覆覆從她的嘴裡吐出。

周圍的侍女,聽不明白她究竟在唱什麼,可是聽著聽著,居然紛紛忍不住落淚,連自己都不知的為什麼,只覺得胸內沉悶,悲從中來。

鐵爾罕無言的退了出去,至少他是堅定的,不會像女人那樣輕易落淚。

他揮手屏退了身後跟隨的人,匆匆而走,鑽進了一片小樹林,才露出難受的神色,扶著一棵大樹,喉間一湧,噴出一口鮮血來,原來他已經被她所惑,心脈紊亂,岔了氣,便如上次一樣。

他一把抹去嘴角的鮮血,不由的自嘲,珍兒,我鐵爾罕到底為何會為你累的如此?

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她本來是他的一個心結,而如今,似乎已經成了心劫,那他是否正應了那個詞——在劫難逃呢。

他從來不是懦弱重情的男人,卻天生一股執念,才會對秦桑那麼執著。因為她美貌,所以他喜歡,因為她傲然,所以他征服,因為她偶爾露出的一絲動容,他渴望……他愛她而不自知,最終還累得她遭遇滅頂之災,之後他才在悔恨中,完全被吞噬。

她走之後,折磨他的是自己的回憶,他應該忘記她,可是又不願意忘記。

如果能夠淡忘,他便還能做他自己,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起初他恨她讓他傷心,可是後來他竟然開始迷戀起那種痛苦的撕裂感,越痛,便越覺得離她越近,他們之間的交纏越深刻,是他自己將這根繩索套在了脖子上,在窒息中迷醉。

不是沒想過再找一個人代替她,可世上沒有完全一樣的兩塊石頭,就像沒人能取代她。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