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已經說得非常明白,“因為你只是個知府而已”,“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這樣的暗示他還聽不懂,那也就別再官場混下去了。

“下官明白了!請大人放心!”張棟天此刻聲音更加洪亮,兩眼透出堅定的神色。

做個好官很難嗎?

在二十年前,剛剛當上知府的張棟天曾經這樣問過自己,他得出的答案是“太難了”。如果你不披上和周圍那些同僚相通的虛偽外衣,就會被他們當做異類排擠,如果你不收賄賂,每年那三節兩壽,拿什麼去孝敬你的上司?如果連官位都保不住,又談什麼為民請命?

而二十年後的今天,張棟天頓悟了,其實做個好官並不難,只是要付出太多的代價,可能是人頭落地、可能是家破人亡……

但卸下所有的畏懼和顧及以後,就算是那黑李逵,照樣能上堂審案,何況他張棟天!

……

終於,在趙辯和杜逢春等得不耐煩,想在公堂上再來一番罵戰的時候,張知府出來升堂了。

今夜的張知府可是大大不同,人家是心中存公道,身後有正氣,加上本身不怒自威的形象,往那明鏡高懸的匾額下一坐,說他是皇上派來的欽差也絕對有人信。

驚堂木一響,那洪亮的聲音再次傳來:“堂下何人!見了本官為何不跪!”

趙辯和杜逢春皆是一聲冷笑,心想你這個地級市的市長,還敢動我們中央的高幹子弟?

“在下趙辯,乃是吏部尚書趙……”他話還沒說完,張大人又是一拍驚堂木:“趙辯!你可有功名在身?”

趙辯真沒想到對方連話都不讓他說完:“這……”

“既無功名自身,為何見了本官不跪!你可知這是藐視公堂!”

趙辯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沒想到這姓張的如此不給他面子,來日定要叫老爹好好收拾他,讓他回家種田去。

一旁的杜逢春幸災樂禍地笑著,不過他這建築在別人痛苦上的小小快樂,很快就演變成了樂極生悲的局面。

“杜逢春!你笑什麼!公堂之上,豈是你嬉笑之地,你與趙辯一樣,速速跪下!否則也治你個藐視公堂之罪!”

這兩人惡狠狠地瞪了張知府一眼,然後老大不情願地跪了下來,本來他們以為,這區區知府,應該會給他們賜個座才對,誰知這姓張的居然敢這樣,難道他這官兒不想當了不成?

王詡手上戴著銬子跪坐在地,他看著眼前這情景也是相當吃驚的,在來的路上,他已經從旁人那裡得知了這二位公子的家世背景,按照他對張大人的印象,不分青紅皂白給自己定個罪才是王道,現在這樣子,當真是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

“王詡!你陳述案情!”

“啊?哦,好的,事情是這樣,姓趙的和姓杜的爭風吃醋,就讓手下打架,我作為跑堂,維護一下醉星樓的治安也是職責所在,所以就上前勸阻他們,誰知他們想要殺了我,因此,我就稍微正當防衛了一下……”

“嗯……趙辯!杜逢春!王詡所說可都屬實?”

這二位基本已經傻了,王詡的無恥程度實在驚人,他亮相時那一句:“你們這麼喜歡打是吧?來!來跟我打!”其震撼力至今還歷歷在目,這也能叫“勸阻”?正當防衛的說法就更離譜了,就算有人會耍著雙截棍亂吼來正當防衛,也不至於會喊那句“還有誰”吧?

“張大人,他一個妓院裡跑堂的說話,豈可輕信?”

“不錯,他根本就是個高手,幾十個人都打不贏他。”

他們倆現在倒是意見一致了……

“哼……那‘給我往死裡打!打死了,本公子重重有賞!’,還有‘宰了這個死跑堂的!本公子賞銀二十兩!’這話是誰說的?”張知府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