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火車的沈伊苒反覆確認著手機備忘錄裡的門牌號,一家一家的聯排別墅尋了過去。

最後停在一個平平無?奇的紅磚瓦房的前面。

她抿緊了唇,先透過院子的鐵柵欄往裡面瞅了瞅,想看看裡面有沒有人。

結果拉開?的窗簾裡,她瞥見了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探出了腦袋。

沈伊苒一愣,下意?識就躲到了門後,心?髒砰砰直跳地重新?確認了下門牌號。

是這家沒有錯。

可為?什麼會有小?孩?

難道?說……

沈伊苒的心?一下子涼了幾

分,不是沒想過她母親再婚後會再生小?孩,但她一直都在抗拒去思考這個可能性。

或許是給她地址的朋友弄錯了呢,抱著最後一絲的希望,沈伊苒試圖先和朋友打個電話。

但電話還沒接通,她身後的院門打了開?來。

沈伊苒下意?識回過頭,看見她母親俞秀芳一臉錯愕地出現在了門後,手裡還在幫剛才她看到的那個混血小?男孩拎著個小?黃人的書包。

“……苒苒?”她不太確定地喚了一聲她的小?名。

“……”沈伊苒動了動唇,卻一個音節都沒能發出來。

十年之久的重逢,並沒有像她想象的那般的令人激動和幸福。

她甚至覺得眼前這個面色蠟黃、鬢角都有點斑白的女人跟她記憶裡的總是笑容明媚的母親毫無?關係了。

如果不是她叫出了她的名字,她都要懷疑是自己認錯了人。

“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俞秀芳不可思議地來回打量著她,旁邊的小?男孩拽了拽她衣角,用英文問,“媽媽,這是誰啊?”

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沈伊苒攥了攥拳,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這句輕飄飄甚至還帶了幾分的責怪的問話。

因為沒有一句話能說清她為?了這一刻的團聚,究竟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又辜負了多少人的感情。

多麼可笑啊!

原來她心心念念為了抵達的這個家,其實早就沒了她的容身之處。

見她半天沒吭聲,俞秀芳幫還在追問她是誰的小男孩背上了雙肩包,安撫他說:“沒誰,是媽媽老家的人。”

聞言,沈伊苒整個人在大夏天的彷彿被人推入了冰窖,她咬了緊了唇,剋制著眼眶裡開?始打轉的淚水,一刻都不想再在這裡停留,倏地轉身離開?了。

“苒苒?苒苒……”

俞秀芳在她身後喊了兩聲,可視線已經被淚水模糊的沈伊苒壓根就不敢回頭,只是機械驅動著自己的雙腿,拼命往前走著。

直到這條路的盡頭,她才輕吸了下鼻子,袖子抹了下臉上的淚痕,佯裝平靜地回過了頭。

看到的卻是俞秀芳牽著小?男孩的手,早已遠去的背影。

清晨的陽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倒映在了她黯淡無?光的眼底。

宛如一把利刃,插入了她徹底空了的心?髒。

她行?屍走肉一般地回到了倫敦,也不想回家,就走去附近的海德公園散了散心?,不曾想被一場突如其來的雨給困住了,不得不就近找了家餐廳躲了進去。

因為?在人聲嘈雜的室內悶得快要喘不上氣,她選擇了外?面露臺帶雨棚的餐位,隨便點了份沙拉,就坐著發起了呆。

隨著雨越下越大,中途似乎是有個服務員來問她要不要回室內和人拼桌。

只想一個人靜一靜的她不假思索就拒絕了。

但她沒有想到,原來她當時的精神狀態看上去那麼的差,還將所?有的難過和悲傷都寫在了臉上。

通常情況下,她已經很擅長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