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驀地撞入一雙盛滿愛溺疼惜的鳳眸,素涼長而翹的眼睫像是被燙到般顫了顫,小鹿眼中卻盡是疑惑和迷茫。

怎麼了?

對上小姑娘的眼神,夜珩只覺心口尖兒一陣一陣的揪疼, 胸口悶得慌。

似乎在她心裡,自己犯了錯,被拋棄,甚至於被殺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夜珩本就沒多用力,以至於素涼微掙就從他的懷中離開,她望著他,眉宇輕蹙, “王爺是還沒審完嗎?你想知道什麼, 臣妾都可以跟你說。”

“不審。”夜珩微微傾身回答著,眉宇間散著溫和, 字字句句間耐心極了,“只是有幾個問題,想問問本王的妻子, 涼兒若是不想說, 那就不說。”

“王爺問吧。”素涼瞅著他,仍舊乖巧得緊,只是身子有些僵硬。

“涼兒被關到這裡, 可是嚇到了?”夜珩又問了一遍。

素涼微怔, 隨即搖了搖頭。

他該生氣的, 怎樣她都願意接受,被關起來而已,不會被嚇到。

“將涼兒關在這裡,一來想讓你意識到本王這次是真的生氣了,能反省自己,給本王一個解釋;二來今夜局勢危急,本王即便有九成的把握,可萬一事有意外,本王失敗了,竹軒下面有暗道,聶晟也會帶你出府,能護你周全。”

夜珩解釋得清清楚楚,說完後,拿出手帕輕輕地給素涼擦著臉上濺到的血跡。

他發覺,自家的小妻子從來不能以常人的方式去看待,他不清楚她心中所想,只能多問,多解釋。

好在這小姑娘挺乖,問了大多都會答,大多時候也會聽話。

“涼兒可明白了?”

夜珩擦過,拇指輕柔地撫上小姑娘臉上染了血跡的地方。

素涼聽得一愣一愣,大抵是從未設想過眼下這種可能,她只覺著自己在此刻的情形下,萬般無措,她抬頭看向夜珩,沉默了片刻,才道:“王爺說的臣妾聽到了,可是王爺,臣妾做了很多錯事,還有方才明明……”

“方才,涼兒是想殺本王嗎?”

在場的人看向夜珩,從未想過,這句話還能以這般誘哄的態度問出來。

素涼搖頭,“沒有。”

夜珩眼神溫了溫,隨後又問道:“涼兒想要什麼?”

這個問題不是夜珩第一次問,可素涼卻比以往都要沉默。

她想要什麼?

她想以命為血祭,換一場故土顛覆。那曾是姬氏一族幾代人用命守護的地方,卻被人弄髒了,她想用血債血償的方式讓姬氏所有英烈安息,也想以此換取幽國百姓的另一種生機——

就跟十多年前一樣,沒有強權,沒有酷吏,沒有酒肉臭和凍死骨,更沒有邊陲易子而食。

她想要百姓安居樂業。

她想要海晏河清,四海承平。

啟國攝政王,她對他的政績早已熟讀成誦,若他領兵,定會護好百姓,殺盡貪官。

她自知夜珩有自己的顧慮,不能無緣無故出兵,她願意成為那個藉口。

然而於他,終歸是一場蓄謀已久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