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中空的,翹邊有小孔可注水。”明寶清提到明真瑄的時候,心頭還是會難受,她竭力忽略,似閒話家常般,“那個燈耗油少很多。”

“那是為何?”藍盼曉翻蛋的動作一頓,覷了明寶清一眼,問。

“母親還記不記得,三郎週歲時得了一個銀製的小碗,夾層中有水。乳母夏日喂他吃熱羹,總喜歡用這個碗,涼得快。”這下又提到了小弟,像是潰爛的傷口凝了痂,明知不碰才會好,卻忍不住一揭再揭,生怕自己忘了,明寶清甚至微微笑起來,又道:“燈盞也是一樣道理,油涼一些,會少蒸騰一些。”

“我記得。”藍盼曉還記得明真瑤坐在林姨膝頭吃蒸蛋時的情景,等不及吹涼時撅起的小嘴,笑時露出的兩粒乳牙。

那時天真模樣還在眼前,如何敢想他如今的處境?

藍盼曉把頭略低了幾分,輕道:“這主意倒好,夜裡非要用燈的時候,咱們就拿個大碗裝點水,再把這燈碗放進去,就能省下一些油。”

屋裡使的桐油不多了,廚房裡的黃芥胡麻油在被朱姨偷喝之前就比桐油還要少,眼下那葫蘆裡已經甩不出一滴了。

朱姨嫌沒油水,抱怨了多次,只藍盼曉覺得還有臘肉,算是油葷,添油的事情擱一擱也不會怎麼樣。

朱姨只把滿腹牢騷衝明寶盈,明寶盈覺得林姨給大家添麻煩,出府的時候又沒有藏下錢財,所以忍耐了,也不吱聲,而且她原本就不會做菜,只能是把東西做做熟。

鍋邊的灶臺被灶洞裡的火焰熨得溫燙,明寶錦小跑進來,喊了句‘三姐姐’,然後站上一個用來劈柴用的木樁子,伸手去夠擱在灶臺上的一個溼布包,揭開後就見裡頭吸飽了水的種子表皮裂開了一條縫,露出裡邊更加白膩的胚根。

明寶盈掀開鍋,濃郁乳白的霧氣冒出來,她攪了攪鍋底的稀粥,再把蓋子蓋上時,明寶錦就不見了。

她要去挖溼泥。

老苗姨同明寶錦說,育苗用的最好是一半河泥,另一半用腐熟的廄肥加些礱糠或者麥殼。

春日的溪水聽起來不疾不徐,明寶錦順著水聲拖著簍子一路小跑過去,快到的時候就聽見有人歡喜地叫著,“小布頭。”

明寶錦望過去,也笑起來,“小青鳥。”

遊飛挽著褲腿坐在溪邊,正後仰腦袋看著她。一群灰絨黃腮的小鴨子在近旁溪中玩鬧,一會露腦袋

,一會撅屁股,拱上拱下,可愛極了。

遊飛時不時拿一根輕盈柔韌的柳枝拘一下它們,見明寶錦看著小鴨子入了神,就把柳枝遞給她,讓她玩。

“挖泥巴啊?我來吧。反正我也沒穿鞋,你又脫鞋又脫襪,弄溼了還麻煩。”

溪水窄淺湍急且溼泥裡多石子,要挖泥一般都是去下邊一點的水道里挖。

遊飛一走,那群小鴨子也跟著他往下游去,明寶錦也拖著簍子跟上。

沿著青槐鄉的這一條溪,農人開了很多條渠道,經過水渠的分散,溪水平緩多了,溪水畔的溼泥也足夠肥沃,不必冒險去溪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