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原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遊飛看著明寶錦的笑臉,也卻微微笑了起來。

“明娘子,你那風箱琢磨得怎麼樣了?燒炭其實不用那麼大火力吧,就算你要助火力的話,那種打鐵的皮囊風鼓不是也行?嘛。”姜小郎是個閒不住嘴的人,說著說著,覺得渾身不自在,一瞧,原是嚴觀在看他。

“嘿嘿,嚴帥。”姜小郎忙行?禮。

明寶清已經?上了車,正頂開車窗,把細細的支棍嵌在窗戶上的凹槽裡。

嚴觀緩步走過來,打量著驢車。

“車又是你自己做的?”

“當然。”

驢車要小巧很多,車窗也小,明寶清的臉框在這一面?窄窗裡,眉眼鼻唇處處精緻,臉上一閃而過的自得讓她整張臉都顯得鮮活躍動。

但?嚴觀更想看一看她的手,是否又添了許多新傷。

他退開一步,偏首像是對姜小郎在說:“不要逗留,早些回去,眼下日頭短了。”

姜小郎雖說取財的路子偏了些,但?到底還是本分人,又不是官府衙門?常客,對嚴觀也並不十?分熟悉,更論不上什麼交情。

他有點受寵若驚地應道:“好,好,買些東西就回去。我?們鄉里好些人一起來的,多謝嚴帥提醒。”

嚴觀抬步要走,但又忽然從腰間解下一個布袋子遞了過來,道:“哄驢的,路過榨油坊才買的豆餅。”

他徑直塞進了窗子裡,明寶清仰了仰身子,下意識捧住那條布袋子。

那豆餅還有點溫熱,一股膩膩的豆油香氣。

“絕影不吃醋啊?”明寶清想著絕影若在場,恐會蹬蹄蹦躂,忍不住笑了起來。

嚴觀勾了下唇嘴角,道:“短不了它的。”

紙紮鋪子離得不遠不近,明寶錦和遊飛仔仔細細選了一些祭品,元寶銅錢自不必說,除了四時衣裳鞋襪,他們還要了一頭紙紮的小毛驢。

遊飛把賣黃精掙來的都花掉了,但?他一點也沒覺得可?惜,反而覺得真好,他還是可?以?掙錢給阿孃買裙。

聽著明寶錦說藍裙黃褙子好看,又聽著她說粉裙綠褙子順眼,他就真的懷著一種給孃親挑衣裳的心情在挑祭品。

而焚化這一過程,則更像是寄去了驛館。

遊家?的墳就在青槐鄉上,挺緩和挺僻靜的一塊地,正經?是請風水先生挑過的。

山風瑟瑟,站在高處四下望去,一覽無遺。

明寶錦發現有人家?在山腰處開出了一塊田,金黃的麥芒還不知是稻穗在群青中圈出鮮明的一塊。

“那是糯稻田,要比水稻晚一些熟。”遊飛說:“我?阿耶還在的時候,我?家?也種了幾?分糯稻,等?收割了也不賣,阿孃喜歡吃糯稻,每日早晨阿耶都給她炊好,糯米炊熟的時候,滿屋子都是香氣,狗路過都捨不得走。阿孃最?喜歡吃一種軟蓬蓬的甜糕,是用糯糕粉做的,還有一種烙糯米卷。可?惜只?有我?外祖母會做,外祖母走了之後,我?阿孃自己試了幾?次,總不及我?外祖母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