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容川這個人,他的性?子、樣貌乃至聲音都是很契合的,有點冷的一種韻味,但又軟軟的,像冬日?清晨的濃霧。

這一篇文章念罷,明寶盈的指尖動了動,孟容川瞥見了,就順著?她所示意的挽起袍袖去端茶吃。

“葛主簿,他,可有訊息?”

孟容川掀蓋的動作微緩,這口茶只潤了潤唇,擱下茶盞後輕聲道?:“後日?,刑部大牢許我進去看他,但只能是我,不能帶他家眷入內。”

“大理寺怎麼判他?”明寶盈輕問?。

“主客司的夏朗中已經被判大不敬罪,施以絞刑。葛主簿被判失職,處以流刑,明年開春就會被流放至黔州,刑部複審無異議。”

這幾?日?孟容川和劉保章正都在替葛主簿籌錢以便?沿途打點,安頓家小。

“葛主簿還?留有一女,翻過年滿五歲了。他父母去得?早,置宅成親全靠他自己,欠下的債剛剛才還?清,所以也沒?有什麼餘錢。”

明寶盈默了一會,沒?有說話。

孟容川嗟嘆道?:“刑部和大理寺的訊問?筆錄我都看過了,失職是有的,但更多是被裹挾了,盲從罷了,卻也辯無可辯。”

明寶盈想了一想,道?:“整個主客司都在牢獄裡,祠部也損了大半,禮部餘下的官員大抵也如驚弓之鳥吧?”

“總是有些心冷的,”孟容川含糊了言辭,輕道?:“任誰心中都清楚,到底是那一位不想讓陛下過個暢快的千秋節,又想一石二鳥截了北衙軍的火藥監和軍器坊,只是這件事情沒?有做成,又讓底下人填坑平路,雖為門生,也要怨恨了。”

話說到這裡,院裡忽然?響起一陣風聲,明寶盈側眼看去,就見遊飛跑進這院裡來,晃著?一張笑臉立在門外。

“三姐姐,孟阿兄,阿婆讓我來問?問?你?們,是要在屋裡吃嗎?”

他這些日?子在加練腿功,嚴觀有意耗空了他的精力,不讓他胡思亂想,似乎是挺有些成效的,大跨步跑過來時?,在半空中甚至有微微的停滯感,有力而輕盈。

明寶盈不再說那些事,道?:“不,我們去廚房吃。”

明家的廚房足有兩?大間,但灶膛一天燒到晚,也暖和。

遊飛只吃粥半夜一定捱餓,從灶灰里拉拔出煨好的芋子,往孟容川手裡塞了兩?個,自己也剝芋子沾醬油吃了。

明寶清在給明寶盈剝山藥,薄薄的

山藥皮一圈圈剝下來,她留了底部一點皮讓明寶盈好捏著?,容她細細吃。

遊飛吃了點灰在嘴巴上,孟容川給他擦了擦,又擦了擦,沒?擦乾淨,他是看見髒就不怎麼舒服的人,捏著?遊飛的腮幫子用帕子使勁蹭。

“孟阿兄,你?好像在擦我的鬍子。”遊飛被他搓紅了一圈嘴,終於?想起來自己好像長鬍子這事了。

眾人都笑了,文無盡已經笑趴在桌上,孟容川輕咳了一聲,道?:“我,我看錯了。”

日?子就這樣靜靜地過了下去,什麼也阻擋不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