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幾?乎是同時到?的,明寶清撩簾一望,就見林三郎拿著摺扇走在道上,步伐輕快,透出一股平淡喜悅。

他似乎是覺得這車輪碾動聲熟悉,轉過來時已是笑?起來了。

記憶越清晰,明寶清越悵然,她並沒有朱姨以為的那樣漠然清高。

明寶清站在樹下許久,長出了一口氣,正要走過去,就聽得背後一男聲幽幽響起,“終是捨得賣了?”

她竟不感到?意?外,腹誹幾?句轉過身,瞧

著嚴觀高坐馬上,半敞著鴉青月白雙色的飛鳥圓領袍,露出一臂緋紅半袖,腰間蹀躞帶上只懸了一把細細的短劍,長筒的革靴隨意?擱在馬鐙上。

既是著常服,定然是在休沐,所以他的姿態要比往常閒適不少。

“不曾想,”明寶清嘴角微勾卻全無笑?意?,道:“嚴帥也是個愛俏的。”

嚴觀眨了幾?下眼,索性略過這話,道:“明娘子?這個時辰就到?了宣陽坊,想來是早早起身,一路不敢停歇,既是到?了,怎麼不進去?”

明寶清轉身抱臂不予理?會?,道:“難得休沐,嚴帥這雙眼也歇歇吧。你是在這安了眼線,只等我來賣魚,抓個現行?實在也沒有這個必要吧。”

“給?事中?黃犇與其夫人在淨城寺求子?報驗,今日其子?滿週歲,特設大齋。某今日是休沐,不過此地人多恐生亂,來看一眼罷了,應該說明娘子?為何?又撞到?某跟前來?某既是瞧見了,總不好不過問。”

明寶清不答,嚴觀翻身下馬,視線在她身上一晃,根本沒有藏魚的地方?,通身無飾,只有一攏竹香縈繞不去。

寺廟的檀香氣味算得上一等一的凝神靜氣了,可在此時此刻,竟顯得有點膩歪。

初一眼,嚴觀還?以為她單髻上簪著什麼綠茸小花,仔細瞧了,才發覺那只是一團好似綠雪的竹屑。

“嚴觀。”明寶清冷冷出聲,他的目光停留的太久,讓她警惕又不悅。

“你發上有竹屑。”嚴觀下意?識辯解,耳中?還?響著她連名帶姓叫自己的聲音。

“嚴帥既早知道我帶走了那條魚,何?不早些拿了去?”明寶清摸索著摘下竹屑,揚在柳絮漫漫的春風中?,“好過現在,一場徒勞。”

“誰叫你那燒冊子?的婢女太蠢,要緊的都完好無所,沒有筆墨記錄的,也只有那些活物了。”嚴觀很隨意?說了這樣一句話。

明寶清奇道:“怎得?嚴帥竟有放我們一馬的心思?”

“惜老憐弱,人之常情?。”嚴觀語帶譏刺地說:“魚是林三郎送的?”

“是。”明寶清側眸看著嚴觀,又徐徐重複道:“三郎送我的生辰禮。”

嚴觀垂下眼,恰瞥見她手上交錯的新傷舊疤,一時頓住,直到?坊間響起巳正的鐘聲他才回神。

“難怪明娘子?如此割捨不下,”嚴觀順著鐘聲問,“叫誰偷了?”

明寶清看著他恍神的反應,心底不免微詫,只道:“被二孃的阿姨拿了,我來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抓住她。”

“拿了?”嚴觀嚼著這個留有餘地的用詞,道:“何?必在這裡苦等,只要在長安城裡,找兩個女娘還?不算難事。”

“不。”明寶清立刻回絕,她讓嚴觀去抓明寶珊,這算什麼?

嚴觀看了她一眼,忽得笑?了,說:“某今日休沐,不做不良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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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寶清被他猜中?念頭,心底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氣,垂眼看著柳絮在她裙邊堆疊成山,被一陣疾風旋起,吹向?城外。

長安城中?多種柳,但青槐鄉里最多的樹卻是槐樹。

槐樹夏日裡才開花,眼下樹冠上只有蓬蓬鬆鬆的一團綠,在鄉野道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