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一點,明寶清感到好笑,笑時一抽手,嚴觀卻是不讓,扣著她的?腕子?,強留她的?手在他面龐上,就像他那日扣住她的?胯骨,不肯讓花離唇一樣。

她驀地想起?這一遭事,低聲斥道:“別做混賬事。”

嚴觀低低笑了起?來,將她從榻上抱到膝上來,兩人?對視,氣息交纏,全無你我之分?。

明寶清輕輕問:“你心裡過?不去嗎?”

違背母親的?遺願弒父,不是人?人?都能受得住這份質問的?。

嚴觀卻是乾脆地搖了搖頭,發?絲上的?雪水飛揚一圈,濺了幾滴在明寶清臉上。

“阿孃到死都還很喜歡那人?,那早些送他下?去與阿孃團聚,也是我的?孝心。”

明寶清細看了他一會,覺得他的?性子?裡很有相悖的?地方,但偏偏自洽得很好。

“能自圓其?說就好,做了不後悔就好。”

“其?實也後悔了。”嚴觀說這話時垂了眼,再抬頭看她時眼底都是鈍刀割肉的?痛苦之色,“但重來還是要做。”

明寶清肯定地點了點頭,說:“當然,否則你怎麼是你呢?”

嚴觀沒有想到她竟會這樣說,眼底的?痛苦變作深深的?動?容和愛意。

他知?道,這世上絕沒有第二個明寶清了。

雪下?了一整夜。

遊飛推門進來時,屋外亮堂堂的?光落在嚴觀正?在擦那把長梢弓上,他側眸看了明寶清一眼,她還倚在榻上睡著,腰枕靠枕全在她身?下?,堆出一圈軟地讓她躺著舒服。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幕,卻不知?道為什麼叫遊飛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師傅。”他悄聲說:“你胳膊還好吧。”

“小事而已。”嚴觀這樣說,遊飛就不問了,坐在嚴觀膝邊認真看他保養弓。

冬日裡弓會硬很多,拉弓時耗費的?力氣也要比春夏秋三季多,行?軍打仗時的?弓箭手都是把弓抱在懷裡睡得,用體溫保持弓的?彈性。

若不能這樣一直抱著睡,想要隨時都能拉開弓的?話,就要像嚴觀這樣上油保養,然後在炭火邊上燻烤一會。

“這把長梢弓的?弓胎是木材,弓面是野牛角,蓄力很好,只是不太防水。”

“那您那把重弓呢?”

師徒倆輕聲說著話,明寶清隱約就

聽見嚴觀說:“黑漆弓是最防水的?,只是重弓對身?高?臂展會有要求,你大約高?不過?我,很難說能不能駕馭重弓。”

“我每日都會摸高?跳。”遊飛有些失落地說:“可吳叔說您在我這個年歲都將近六尺了,您得有六尺半嗎?”

嚴觀搖搖頭,說:“才六尺四寸(唐尺換算192左右)。”

遊飛扁扁嘴,掐著嗓子?怪里怪氣地說:“才六尺四寸。”

明寶清睜開眼時,就看見嚴觀正?揪他耳朵。

遊飛一邊齜牙咧嘴一邊說:“我聽文先生說太祖也是六尺四寸!”

嚴觀鬆開手,看著明寶清問:“吵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