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攤開一瞧,發現?是個筆囊,裡頭?有三?把狼毫,三?把羊毫,狼毫富有支撐力,宜書宜畫,還分作長鋒、中鋒、短鋒三種,而羊毫吸墨耐用,下筆豐潤絲滑。

還?有一份信,信上?說狼是方五郎宰殺的,羊是明真?瑄追射中的,他們擇了好?肉好?皮好?毛贈給他,而他只是制了一些筆,借花獻佛罷了,又說明寶盈控筆極好?,羊毫狼毫都只是錦上?添花。

“真?會說話。”明寶盈自語著,指尖撥弄著筆毫,叫她有些發癢。

她又把這封信看了一遍,不知為什麼,輕輕嘆了一口氣。

明寶盈是白住在書苑裡的,所以不敢多用了燈油。這院裡不只她一人,所以得了杏幹,自然要拿出去?分一些給大?家。

書院的護衛們年歲並不是很大?,最大?的三?十出頭?,最小?的跟明寶盈差不多。

明寶盈聽她們說起身世,其實都很類似,是孤兒,是流民,甚至是被家人賣掉的,大?多都是在人市上?被挑買走,然後習武藝,練兵器,有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明寶盈也知道她們的師父有很多個,教他們拳腳、刀兵、箭術、騎術,都是不一樣?的人,但最尊貴的那一位師父是御前的人,她們也不叫她師父,而是統領。

她們也很清楚明寶盈的身世,知道她家在何處,知道她的弟弟在溫泉莊子裡,每月可以見一次,也知道明真?瑜在驛田裡勞作,也知道明真?瑄在隴右軍中,甚至知道她今日去?取了一個來自孟參軍的包裹

而這些種種,明寶盈也隱約有覺察。

在聖人登基之前,她們都在暗處,做的自然也是一些見不得光的活。

如今聖人登基,她們正大?光明在人前,亦可以掌握長安城裡那些看得見的,看不見的脈絡。

“溫先生?的湯好?了。”明寶盈正與幾個小?護衛在吃杏幹,轉身一看,就見水心?正端著托盤看她。

“好?,我去?送。”明寶盈起身接過托盤,走了幾步,還?是轉身問出了她想問了很久的那個問題,“你們為什麼這麼怕溫先生?呢?”

“是怕做錯事,惹先生?不快。先生?不快,”水心?皺起了臉,說:“那就是統領不快,統領不快,可能會死。”

明寶盈到底不能感同身受她們的畏懼,送過湯就要退下,卻聽溫先生?道:“李先生?說你做了個紅煙的火藥出來。”

“是。”明寶盈恭敬道,心?裡卻晃過她做給明寶清的那一條長長火藥引線,驀地有些緊張起來,頓了片刻才道:“我與秦五娘一起鑽研所得。”

“你倒不忘她。”溫先生?的目光落在書上?,道。

“沒有秦五娘財大?氣粗,黃丹、松香任由我取用,我哪裡配的出來?”明寶盈坦誠道。

溫先生?看了她一眼,眼神裡有一點很淡很淡的笑意,只是明寶盈還?沒看清她就移開了目光端起湯碗,說:“你若還?是侯府三?娘,可還?能與秦五娘這樣?相交?”

明寶盈被她問得一愣,道:“在別處恐怕也會自矜身份,但在書苑裡我與她還?是同窗啊。”

“書苑這地方有何不同?”溫先生?又問。

明寶盈不知該怎麼答,看著溫先生?房中成堆的書冊,她輕聲道:“簡牘盈積,浩如煙海。人人都一樣?,都是笨學生?。”

溫先生?沒有再說話,只是道:“出去?吧。”

明寶盈合上?門,覺得溫先生?好?像有些心?事。

今夜月色黯淡,似乎是個惹人增添愁緒的夜。

文無盡執意要送藍盼曉回?去?,臨到家門口的時候,恰好?見明寶清送客出來。

那婦人是雲和裡趙里正的娘子,門外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