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馬兒?已經站在了隴上,細細的田埂沒有調頭的餘地,明寶清想使這黃鬃馬像絕影那般退出去,可這馬又?聽不懂人話,明寶清試了一試,只差點?沒一馬腳栽進田裡?去,她只好硬著頭皮讓馬快快往前頭去。

但怕什?麼來什?麼,明寶清從鬧架的人群中過,就聽人道:“小娘子,上這裝相來了?”

說?話的人生得了張能吞天的闊口,明寶清不認得他?,可人家卻?曉得她,嘴角只差咧到耳後去,恫嚇道:“要踩踏我這田埂了,漏了一點?水我就叫人上你家算賬去。”

“你這死狗!這田壟是硬土,塌個屁,你以為像你,軟泥一灘!”黑蛋跳上田壟,叫罵道。

黑大信手在黃馬臀上拍了一記,道:“小娘子別理他?們,沒事找事!”

“怎麼是沒事找事!?”那大嘴狠了臉,道:“再?敢偷水,叫東主打斷你們的腿!別忘了是誰把你們留下來的!叫你們滾蛋也是輕而易舉的。”

“誰偷誰的水?你們自己昨晚上偷懶不灌水,早起扒我們的田,倒打一耙,要不要臉!?”黑蛋不服氣極了,他?另兩個兄長卻?沉默了。

明寶清這才聽出話裡?的意思?來,原來這田壟

兩邊都是孟家的田,只不過一邊是孟大的,一邊是孟容川。

同是姓孟的,底下居然生分至此,明寶清不免替孤身一人住在東院的孟老夫人感到憂心。

見三?兄弟堰旗歇鼓,大嘴十分得意,一口啐在一株碧翠稻苗上。

“怎麼這樣啊?他?們耕的不是孟老夫人的田嗎?只要孟老夫人留他?們就行了呀。”

明寶錦一直留意著身後事,甚至歪過身子去看,見到壞人贏了好人,頓感難過。

“可能是身份見不得光。”

明寶清騎著馬同明寶錦回了家,路過鍾娘子家門口的時候,瞧見她院裡?歇著一輛驢車,像是來了客人。

一向少露面的周小娘子也出來端茶倒水了,循著馬蹄聲驚訝地望出去馬上的明寶清。

“明娘子,我的繡架做好了嗎?”她細細聲問。

“兩個小的都做好了,大的還缺點?功夫,不過都還沒有刷桐油,你急用的話,我可以先拿一個給你。”

明寶清回周小娘子話時牽馬走?近了幾步,見鍾娘子站在門裡?,低著頭,屋裡?頭的陰影裡?冒出幾人的聲音。

“人人都能生,怎麼偏就你不能生?”這把聲音明寶清從未聽過。

“我早說?讓她吃些偏方,她又?嫌東嫌西的。”這是周大郎母親的聲音。

周小娘子也轉首瞧了一眼,似乎習以為常,搖搖頭道:“不急的,做好了大的一併給我。”

明寶清聽她這樣說?,當即馭馬走?開了,不想目睹鍾娘子的窘態。

周小娘子一直瞧著她,覺得高頭大馬真夠神?氣的。

跟周家的聒噪相比,自家的響動聽起來就悅耳多了。

風吹菜苗,乳瓜輕搖,明寶清夜裡?無眠時摸索著編的一個竹風車正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