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嗚咽出聲。

馬蹄聲停了,但還有風聲裹著壓抑的哭聲飄了過去,揉碎了另一個人的心腸。

明寶清沒有讓自己哭太久,回到屋裡,眾人都在等她,藍盼曉問?:“銀子?給他了?”

見?明寶清點頭?,眾人那口氣也松不掉。

尤其是明寶盈,她像是遲了一步,看見?明寶清裡衣背後?的像星斗一樣的血點,她才後?知?後?覺地承認了方時潔的死?亡,只覺得心痛如絞,她強撐著去想別的事,胡亂問?:“阿,阿姐,他若是拿了銀子?不做事怎麼?辦?”

“應當不會?,”明寶清俯在床上?不願動,吃力?地說:“等授衣假結束,我送你去紫薇書苑的時候,順道去縣衙問?一問?他。若是拿了銀子?不辦事,也就不知?道三郎的近況,胡編的話,我總會?聽出來?的。”

姐妹倆說完這?番話後?,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藍盼曉收拾好了布頭?針線,老?苗姨帶著明寶錦去洗漱。

這?屋裡就剩了她們倆,陷在沉鬱憋悶的痛苦裡,回憶著方時潔的一顰一笑。

她們不知?道方時潔為什麼?死?,但偏偏又很知?道她為什麼?死?。

方大娘子?頭?七的時候,她們一起燒了冥紙給她,明寶盈依稀記得她喜歡穿杏紅一色,就去陶家用黃櫨和膽礬的缸子?染了幾張紙,剪了一身裙裝燒給她。

她總算可以不用穿孝衣,還好,在地底下也有親人陪著她。

授衣假結束,也就入了冬。

明寶清握著遊老?丈給她做的一根繩鞭正出神,忽覺得肩上?一暖,她側眸看去,就見?是藍盼曉正給她圍一件曲領的半袖,袖口處有一圈兔絨。

“誒,四孃的兔絨褙子?夠用嗎?”明寶清忙問?。

“夠,比過了,這?是剩下的。”藍盼曉幫她繫著衣帶。

明寶清這?才細細看身上?的半袖,這?是用拼布做的,黃粉紅藍,除了藍色之外,其他顏色都是些小布頭?,但湊得很妙很美,像是往透藍的天上?扔了一捧春日的花。

“三娘豈不醋壞了。”明寶清說。

明寶盈推開前車窗,道:“醋什麼??醋姐姐吃飽冷風?”

明寶清和明寶盈進?城後?,先去了館驛,然後?驅車來?到靜寧觀。

她們在緊閉的門前站了很久,直到眼?眶都被寒風吹得乾澀無淚。

明寶盈從懷裡取出一封信,那是明真瑄收到冬衣後?給她們寫的回信。

隴右冷得早,路上?還要耗費時間,所以她們是先給明真瑄做了冬衣,才輪到自己的。

這?是一封暖洋洋的信,沒拆時就透著一股果子?香。

信紙上?沁著斑斑駁駁的淺黃汁水,每一滴都是橫飛了出去,像星隕一樣墜著長長的尾巴。

顯然有人在寫信的時候還大大咧咧在邊上?吃果子?,滴了滿頁紙,而有人大驚失色,慌手忙腳地抹了一把,卻也只能是把那些汁子?都塗勻了些。

‘五郎貪食軟兒梨,汙損信紙,望妹妹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