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

窗外,殷初旭一手提著個食盒,一手拎著盞琉璃燈,看樣子正在尋她?。

孟容川面色微沉,殷初旭笑?容揚起,道:“姐姐,孟郎中,一起吃些吧。”

明寶盈心頭沉甸甸的,謝過他的好意,道:“不若你們吃些,我?沒?有什麼胃口。”

她?倒不是成心的,只是明寶清、蕭奇蘭的事情在前,讓她?根本沒?有心思去想他們兩人間的碰撞,反正依著兩人的性子,總也不會打起來。

孟容川還?真坐下來吃殷初旭帶來的吃食了,這小郎畢竟是嫩些,幾句話都不痛不癢的,倒是快把自己?給說急了。

他側眸看向明寶盈,只見她?倚在窗邊,正仰臉看著無月的夜空,彷彿身不在此,而在雲端。

望閣

無月之夜, 夜襲良機。

明寶清此時正在天梁宮中,月華殿內,聽著護衛每隔一刻就來報一次, 叛軍已至何處。

這一路上需要強攻的地方根本沒?有幾個, 很多都?是那些內侍開的門, 還?有一些千牛衛也?在其中行事。

明明都?已經篩了好幾遍了, 可異心?之人?,還?是多如蟲蟻,難怪蕭世穎冒這麼大的風險也?要設這樣一個局, 否則真是難以安睡。

都?到了這個時候, 明寶清自然知道今夜是一個局,可因為崔家總是不上鉤,嚴觀更不上心?, 她以為這件事會再拖下去, 拖到崔家或者蕭世穎實在忍不了, 再撕破臉皮。

但因為蕭世穎的手段太?快太?狠了, 她一直在剪除崔家的羽翼,並不只在京中。

明寶清不知道崔家因為什麼咬鉤,可不論怎樣明寶清於今夜而?言根本無足輕重, 蕭世穎何必將她弄來為質?

做人?質, 必定有想要威脅的人?,那隻能是嚴觀。

除了弓箭和?匕首被拿走之外, 明寶清身上什麼都?沒?少,她甚至都?沒?有被捆縛。

“左僕射這種郎君, 是否絕世罕有?”蕭世穎忽然開口問。

她的聲音是隔了帷帳傳出?來的, 但卻依舊清晰沉穩,沒?有被一重紗簾一重珠簾攪渾。

“自然。”明寶清道。

“而?且他已經用?大半輩子來印證了, 甚至連死後之事都?已算到,不只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了。”蕭世穎道。

“的確。”明寶清說。

“可惜這樣的郎君,終究是鳳毛麟角。”蕭世穎

的聲音輕了一點,聽起?來像是嘆息。

“那就不要強求。”明寶清說。

“你分明是入世之人?,為何談及男女?之情,總是一副很拿得起?放得下的樣子?”蕭世穎似乎有些不滿、不悅。

“下官好面子,人?前當然要拿得起?放得下。”明寶清說:“至於人?後會不會痛哭流涕,肝腸寸斷,別人?沒?看見那就是沒?發生過。”

蕭世穎的笑聲聽起?來很像冰塊滾落珠玉床,連個一個‘來’字也?脆脆涼涼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