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內室後,她面上的笑沉下去,浮起一點遲疑,很快又被堅定擊退。

團喜

朱姨從城裡回來的時候笑臉盈盈的,周身都是香氣。

她帶回來不少吃食,最先敞開油紙攤在桌上任人取食用的是一包團喜,像一個個小小的圓底細頸花邊口花樽。

這個時節團喜用的是甘草醃杏脯,若等天氣再熱一些,可能會是桑葚漬桃幹。

秋日裡,團喜裡面會裹上慄蓉或者柿泥,至於冬天,小販們慣常用的是紅棗泥,出現在席面上或是鋪子裡賣的團喜為了與攤販有所區分,會用玫瑰棗泥或是醃製過後的蜜棗子。

明寶錦第一次吃團喜是在冬日,那天阿姨請嬤嬤們吃了幾杯酒和她自己用小銚子熬的冰糖枇杷羹,嬤嬤們上了年歲,天冷總有幾聲咳嗽,那冰糖枇杷羹又熬得甘香透亮,哄得角門開。

沿街叫賣的小販們賣的團喜就是尋常棗子餡而已,但明寶錦覺得已經足夠濃郁甜蜜。

甘草醃杏脯的餡料讓這個團喜吃起來和明寶錦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酸甜清涼,還有一絲藥氣,其實並不是太符合幼童的嗜好,母親和阿姐們更能品味其妙處。

再者,朱姨腕上挎著的一個小包袱就晃在明寶錦臉邊上,她不可避免地嗅到一股香粉味,有些干擾她的嗅覺。

“拿去灶上熱一熱再吃。”桌上最為奪目的其實是一隻滿腹珍菇的八寶蒸釀雞,朱姨只剝開了一層荷葉,香氣就濃了幾倍。

朱姨有點功臣的架勢,把那兩匹布和半吊錢給藍盼曉的時候更是趾高氣昂。

八寶蒸釀雞重新一熱,這院子裡全都是肉香菇香氣,朱姨理直氣壯地盛了一滿碗飯,又用筷子撇下兩個雞腿拿進屋裡去了,只留個殘缺的雞身子擺在盤裡。

藍盼曉和明寶清看一看彼此,也不好說什麼,畢竟朱姨還把香燭紙錢也帶回來了。

明侯是自戕的罪人,本不該祭拜,藍盼曉和明寶清只在後院偷偷燒了一堆,燒完之後同灶灰混在一起,灑在前院的小苗圃裡了。

原本以為朱姨這一趟進城能要回來一些錢就很不錯了,沒想到她卻說這不過是其中一筆,她還得去。

明寶清雖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有理由阻止朱姨往家裡拿錢,陸陸續續又去了兩趟,次次都帶回來好些東西。

只她這一日說自己今夜不回來了,有一筆債難要,債主躲著她,得盯梢。

“既是這樣就罷了,你孤身一身,人家若搬出什麼打手來,那可怎麼好?”

明寶清說這話的時候正站在籬笆院牆內,用刺藤做繩來捆她做的那些尖刺竹棘。

朱姨見她不允,一下便急了,見明寶清狐疑地看著自己,又忙笑道:“大娘子不必擔心,我有分寸的,這錢是我借出去的,要回來天經地義。再者說,多要些錢回來,往後咱們要打聽什麼,不得銀錢開道吶?”

明寶清掛念自己的兄弟,不管是在近處的明真瑜、明真瑤,還是遠在磧西的明真瑄。

“若真尋到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