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寶清很有些意外?地這位老匠人,知道他在?匠人裡頭甚有威望,管事都要敬他三分,但他脾氣不好,硬的?軟的?都不吃。

明寶清撣了撣身上的?木屑,只道:“好,那我過幾日?來看你們的?成?果。若是好用,西邊那個新闢出的?染坊可以?把池子再造大一點,分成?洗布池,絞布池,一處處隔分開來,你們染布洗布各有用處,也省力。”

“小娘子,何必這樣惜我們這些賤人的?力?”那老匠人忽然?問。

明寶清已經?走出去幾步了,聞言又轉過身來。

她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片刻後才緩緩開口,道:“我以?為,人也許有高下之分,但無貴賤之別。諸位聽這句話的?時候,想得可能會是當官的?和老百姓,但我想的?其實是男女。您方才問我為何處處想著省力惜力?我之前琢磨這些機軸器械的?時候沒有細想過這一點。現在?想想,可能是因為身為女娘,力弱不足,所以?總希望藉由外?物來儘量抵消這一點。”

老匠人本以?為她會藉機來說點籠絡人心的?話,卻沒想到?她竟這樣的?坦誠。

明寶清見他們無話,就乾脆地召來月光,飛奔遠去。

眾人就看著她朝著遠處低垂晦暗的?天幕奔去,忽然?覺得這些時日?以?來對她的冷漠和奚落都可笑極了。

明寶清瀟灑了沒多久,很快在瓢潑大雨中淋成一隻落湯雞。

一人一馬狼狽極了,被紫薇書苑的護衛叫進來。

“我跟個上岸的?水鬼一樣,走哪都溼一灘,就不進去弄溼你們歇腳的?地方了。”明寶清站在?小茶室門口不肯進去。

“那跟我去後頭吧,換上三孃的?衣裳,你這樣溼淋淋的?可不行?。”一個護衛道。

明寶清連聲謝過,隨她一起走在?廊上。

護衛遞給她一方幹帕,她拿到?了幹帕不擦臉,卻趕緊掏出布包裡的?手札本,仔仔細細地擦起來,還好封皮讓藍盼曉換了防水的?油紙,內裡還是乾乾的?,沒有打溼。

“溫先生?。”前頭的?護衛頓住腳,恭恭敬敬地行?禮。

明寶清自然?知曉這位溫先生?的?,連忙也跟著行?禮。

柺杖拄地的?聲音停在?明寶清身側,她渾身溼透,連忙避了避。

“是什麼書這樣寶貝?”

一道冷肅清冽的?女聲響起,明寶清抬眸望去,就見到?一張好適合做先生?的?臉,窄長的?面孔,威嚴的?鳳目,高挺的?鼻樑,完全是一副聰明又文氣的?樣貌。

“只是我自己?的?手札。”她恭敬地說。

“可以?看看嗎?”溫先生?又道。

明寶清雖然?不解,但還是乖乖把書遞了過去,人家可是先生?。

溫先生?慢條斯理地翻了幾頁,就見明寶清背過身去,打了個小小噴嚏。

她瞥了一眼?,目光又落在?那一副副詳實規整到?有美感的?圖畫上,頁尾甚至還有註解和小小思考。

“先去換衣,再來我書房。”

明寶清訝異地看著她把自己?的?手札帶走了,不解地望向護衛。

護衛裝作沒領會她的?困惑,道:“快換衣裳去。”

明寶清換過衣裳,進了溫先生?書房,坐在?書案前的?蒲團上,看著溫先生?一頁一頁很仔細地看著她的?手札,她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她正要開口,恰聽到?書苑裡響起下學的?鐘聲,打了個愣神的?功夫,就聽見溫先生?問:“要不來要書苑講幾節課?”

明寶清愣了一愣,失笑道:“講什麼課?教她們打水車,造水渠嗎?”

“也無不可,試一試,若有如你這般的?苗子呢?她們大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