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突然睜大。

背對著他們的喻凜佝僂著背,畏畏縮縮,像是遊走於底層暗夜、不受待見的邊緣人。可這樣的狀態沒持續多久,他就向後抹開了頭髮,直起身,強撐出一副身量板正,一眼看去就是經過無數次訓練的警官。

他嘴裡哼著不著調的歌,依稀可以辨認出是《少年壯志不言愁》。那聲音像是穿過了漫長的時間長河,穿過了數頃的鬼哭忘川,帶著陰詭地獄爬出的亡魂,重回人世。

哪裡有半分少年壯志,只有無邊的陰森詭異。

趙瑾瑜指了指離他最近的李堯,氣聲說了林既白最後一位仇人的名字,示意他上前去和喻凜搭戲。

李堯戰戰兢兢地走上前,問道:“你是誰?”

林既白輕輕笑了一聲,乾啞得宛若老嫗。

“不如問你自己想起了誰?”

李堯氣急敗壞地喊道:“你是誰!少在這裡裝神弄鬼!”

林既白轉過頭來,低眉順眼,一副懦弱得惹人欺負的模樣,但手指處銀光一閃,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把蝴蝶刀。

他走得很慢,身形也不太穩當,先前強撐出的那副正襟危坐的模樣全然消失,又恢復到從前點頭哈腰的畏縮體態。

他已經習慣了。

可是在他很小的時候,他的夢想也是成為像謝昭那樣正直帥氣的警官。

只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他一邊撥弄著蝴蝶刀,一邊緩緩靠近李堯,嘴角壓抑不住地漸漸上揚,耷拉的眼簾撩開,眼底似有瘋狂的野火作燒。

“你在害怕嗎?”

李堯連連後退,驚恐地喊道:“我不認識你!不管你是被誰僱來,我出他雙倍,不,十倍的價錢,放過我!”

林既白動作一頓,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眯著眼睛嘲弄地說道:“好啊。”

李堯鬆了一口氣,藉著趙瑾瑜他們身前的會議桌穩住了身形。

“八十萬。”

李堯臉上空白了一瞬。

“很熟悉的數字對吧,和當初謝昭的買命錢一模一樣。”

下一秒,蝴蝶刀迅速從他面前劃下,直直刺向他的手背,李堯痛呼一聲從桌邊摔落,抱著手大叫起來。

林既白蹲了下來,捏著他的下巴逼他抬起頭來,蝴蝶刀的銀光刺著他的眼,面前的青年眼眶猩紅,半邊臉藏在陰影之中,恍如索命厲鬼。

李堯幾乎毫不懷疑,他是真心想殺了自己。

“你喊什麼,這刀連刃都沒開,我也沒扎到你。”

喻凜一把撇開他的臉,嫌棄地說道。

會議室的門啪嗒開啟。

懸心許久的周曜一聽到聲音, 就恍如受驚的鳥似的猛地躍起,在看到跟在人群后走出的喻凜時,一個猛衝上去就把人拉了出來。

“怎麼樣?”

喻凜撩起眼皮, 說道:“趙瑾瑜說我的長相不合適。”

周曜的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惆悵地長嘆一口氣後,抬手在喻凜的肩上拍了拍:“我就知道雖然你進步很大, 但那畢竟是趙導的電影,就算有李銳的引薦, 選不上也是情有可——”

“但她說我可以靠演技毀容。”

“啊?”周曜震驚地看著喻凜,似乎一時半會沒能理解他的話。

喻凜漫不經心地望向他:“意思是, 林既白這個角色是我的了。”

“我的天!”周曜瞠目結舌,聲音也不自覺地高了幾度, 他一個熊抱摟住了喻凜,本想學著旁人慶功時那樣將他高高舉起,卻沒想到後者紋絲不動,反而略帶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從他手底下掙脫了出去。

周曜的情緒絲毫沒有被影響:“沈星琢, 你沒在唬我吧, 你是說你透過試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