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啦……”正要舉袖拭汗,突然肩上讓人拍了拍,直嚇得他飛了起來,正要號啕大哭,卻聽背後那人訝道:“神秀少爺,你……你還好麼?”

來人嗓音陌生,卻以“少爺”二字相稱,阿秀微微一愣,回頭去望,但見一人雙眉倒八,手上還拿了一隻鐵琵琶,長得與烏鴉有幾分神似。阿秀吃了一驚,正要急急退後,忽又見那人通體黑衣,連靴子也是黑皮頭,不由心下一醒:“啊,這是廢院裡的侍衛。”

楊家侍衛分為內外兩院,駐守外院的衣裝體面,打扮與隨扈相似,內院卻全數身著黑衣,據說是方便夜裡藏身之用,阿秀自也曾在後巷裡見過幾個。他上下打量那人幾眼,沈吟道:“你……你是誰?我好像沒見過你啊……”

“奉上喻!”黑衣人雙膝並起,朗聲暴喊:“屬下帥金藤!座次二十三!”

阿秀嚇了一跳,家裡黑衣人雖多,卻沒見過這般做殭屍跳的,喃喃便道:“你……你是來抓我回家的?”那“帥金藤”忙道:“不是、不是,你爹只是要我跟著你,沒要我帶你回家。”

一聽爹爹二字,阿秀心下一酸,凝淚於眶,哽咽道:“他……他不要我了,對麼?”

帥金藤忙道:“沒這種事、沒這種事。你爹很愛你的。”阿秀哭道:“那他為何要趕我走?”

帥金藤忙道:“少爺誤會了,方才在廳裡趕你的那個不是你爹,那人是替身。真的大掌櫃和我在一起,他見你娘掉眼淚了,自己便也跟著哭了,直說對不起你娘,便要我跟著你,他自己去追你娘……”阿秀戟指哭罵:“騙人!騙人!我爹才不會哭,你才是假冒的!走開!”帥金藤茫然道:“我沒騙你啊,他……他還吩咐我幫他弄輛馬車,也好載你娘回家,那還有假麼?”

“走開!走開!”阿秀哪管他說三道四,哭喊道:“你滾遠點!反正我永遠不要回家!”

低下頭去,拔腿便跑,帥金藤便也急起直追,喊道:“少爺,別亂走啊。”

阿秀淚流滿面,念及方才父子決絕,心裡更是賭氣,死也不要回家。他一路奔過了街口,正想舉袖拭淚,身旁卻有人遞來一塊手帕,怯怯地道:“少爺,我買了梅湯來了,你要喝麼?”

阿秀抬頭一看,卻又是那帥金藤來了。看這人好快的身手,非但追上了人,還來得及買碗梅湯為少爺解渴。阿秀哭罵道:“走開!你為何要跟著我?”帥金藤茫然道:“我……我奉命保護你啊。”阿秀大哭道:“誰要你保護?滾開!”轉身鑽入了小巷,帥金藤便也邁步追來,這回不敢太過逼近,只如殭屍般尾隨在後。

兩人一個在前、一個在後,相距三尺,一寸不多、一步不少,每回阿秀停步,帥金藤便停步,稍稍開步來走,這殭屍立時隨行,彷佛湘西趕屍一般,一動一跳,可怕得緊。

阿秀實在氣憤不過,便停步叫罵:“你再跟著我,我便死給你看!”帥金藤訝道:“是嗎?”

阿秀大吼一聲,挺起腦袋,便朝牆壁衝去,卻見眼前人影一閃,撞擊處軟綿綿地,卻是撞上了帥金藤的肚皮,阿秀呸了一聲,眼見路邊有塊石頭,便捧了起來,狠狠朝自己的腦袋砸落。

砰地大響,石屑紛飛,現出了一張殭屍怪臉,卻還呵呵笑著。阿秀吃了一驚,看這帥金藤腦袋兒雖次,一顆頭倒是堅硬逾鐵,彷佛刀槍不入。阿秀惱火了,大聲道:“你再纏著我,少爺我便咬舌自殺!讓你拿我的屍身回去交差!”帥金藤哦了一聲,道:“是嗎?”

阿秀大吼一聲,把舌頭一伸,加力去咬,突然嘴裡鹹苦,多了一根手指,奇臭難宣。

阿秀大怒道:“你拉屎不洗手麼?這般臭?”說完了話,兩排牙齒合緊,加力去咬,這殭屍卻裂嘴傻笑,不痛也不癢。阿秀無可奈何,把嘴一鬆,這殭屍便又縮回了手,阿秀哼了一聲,便又伸出舌頭,作勢來